白無常這句話引起了我的深思。</br> 它說得不無道理,卻又顯得有幾分沒有必要,我知道它的意思,多一份勢力多一分威力,同樣,老祖宗就算沒有我的幫助,也照樣會取得一樣的成果。</br> 我看得出來,老祖宗是個(gè)聚實(shí)力與性情于巔峰的人,什么意思呢,它不像是一個(gè)能忍耐的人,甚至它身上“年少輕狂”的氣息還未散去。</br> 我說這句話的意思,只是想推測一點(diǎn),那就是現(xiàn)在的地府之中,在團(tuán)體勢力上,老祖宗的勢力絕不是最強(qiáng)的一伙,甚至有可能在所有勢力之中排不上前三的存在,否則,老祖宗根本不會說出那句,統(tǒng)一地府可能還要百年之久的準(zhǔn)備。</br> 想到這兒,我倒是做了一個(gè)決定,多少出份力吧,百年后我也該下來了,帶一些有點(diǎn)實(shí)力的下來幫幫忙,不是什么壞事。</br> 不過我還是希望,它們的命運(yùn)由它們自己掌握,于是我對白無常說道:“讓它們自己做主吧。”</br> 白無常點(diǎn)點(diǎn)頭,讓我現(xiàn)在就問,這樣的話,它和黑無常就可以分頭行動(dòng),一個(gè)送我們出地府,一個(gè)送投胎的去投胎。</br> 投胎這件事在平凡鬼魂身上,之所以那么艱難,是因?yàn)榈馗南拗铺罅耍妓懒司屯短ィ堑馗€要不要鬼魂維持陰陽了?</br> 只會讓陽間人口暴增,而地府卻變成了空城,所以,有權(quán)有勢的鬼,都把投胎的名額給搶占了,無名小鬼們只能等機(jī)會。</br> 但現(xiàn)在有黑白無常幫忙,等同于給了大家地位,可以說現(xiàn)在去登記,喝了孟婆湯,它們就能立馬進(jìn)入輪回。</br> 我問了一句:“你們有哪些是想去投胎的,舉個(gè)手?”</br> 除了長生和靈兒,以及陶虹之外,其它鬼全都舉起了手。</br> “公子,我們想回到陽間,找一個(gè)地方做一輩子的夫妻,我們不想投胎,投胎之后就什么也沒有了,我和靈兒不想分開!”那叫長生的男鬼抽泣道。</br> 我點(diǎn)點(diǎn)頭,多么感人的愛情啊!</br> 然后,我又問陶虹:“你呢,不投胎,是有什么打算嗎?”</br> “我……”陶虹埋下了頭,“公子,我想回陽間生活……”</br> 我楞了一下,最終什么也沒說,就對黑白無常道:“七爺,八爺,那勞煩您二老了,安排投胎和出去吧。”</br> 白無常點(diǎn)點(diǎn)頭,對黑無常道:“老八,你帶它們?nèi)ネ短ィ涀。吹剿鼈冞M(jìn)入輪回你再回去,小心它們被惡鬼攔住。”</br> “好嘞七哥,俺這就去。”黑無常一抖索魂鏈,又對眾鬼道,“去投胎的,隨本帥走。”</br> 隨后,它們?nèi)蛳铝恕?lt;/br> “謝無常爺,謝公子相救,來生若有緣,一定報(bào)答無常爺和公子的恩情!”一個(gè)男鬼帶頭喊道。</br> 隨后其它鬼魂跟著磕頭:“謝謝無常爺,謝謝公子!”</br> “好了,忘掉今生吧,下一世,希望你們投到一戶好人家,不再受這種苦難了,各位,后會無期,有緣再見!”我拱手道。</br> 當(dāng)然,下輩子就算再見到了,也不會認(rèn)識的。</br> 它們幾個(gè)又磕了幾個(gè)頭,這才跟著黑無常往前走了去。</br> 投胎的地方不是酆都城,應(yīng)該是枉死城,或者是閻羅城那邊。</br> 它們走了之后,這里就剩下白無常和我,以及長生靈兒夫妻,白小魚,陶虹,陰十四,我們都是要回陽間的。</br> 陰十四這家伙早就楞住了,一個(gè)勁兒的給我眼神暗示,顯然,他還不明白剛才那些鬼,為啥謝黑白無常就算了,還要謝我?</br> 還用說,肯定是出來的時(shí)候,黑白無常說的話,畢竟我和陰十四走在最后頭,它們哥倆帶著眾鬼走的前面。</br> 我也沒搭理他,這件事能不解釋就不解釋,免得這小子給我傳出去了,以后招來不必要的麻煩。</br> “好了,你們隨本帥走吧。”白無常揮揮招魂幡,帶著我們往奈何橋那邊走去。</br> 因?yàn)檫€沒走出九幽大街,陶虹和白小魚還是很緊張的,一路上沒開口。</br> 經(jīng)過奈何橋的時(shí)候,由白無常在前面帶路,沒一個(gè)鬼差敢擋道的,就連孟婆,也只是輕描淡寫的看了我一眼,跟白無常打了招呼,什么也沒問。</br> 這足以看出白無常的地位還是不低的,孟婆都必須給它面子。</br> 終于過了奈何橋,大家全松了一口氣,開始聊起天來了。</br> 尤其是長生和靈兒這對夫妻,我很好奇它們的身世,看穿著,怎么也是幾百年前的老鬼了,怎么還會落進(jìn)肉瘤老鬼的手中?</br> 在好奇心驅(qū)使下,我就問了問它們。</br> 原來它們的經(jīng)歷和陶虹差不多,都是留戀人間,不愿意下地府投胎,但是在人間,屢屢受弱肉強(qiáng)食的法則迫害,無奈之下,才打算到地府生活的。</br> 可是它們已經(jīng)死了幾百年了,因?yàn)槎耸且粚缡蓝鲪郏貌蝗菀鬃叩揭黄鸬那閭H,在人間只顧游山玩水,躲避強(qiáng)者的追擊,一直沒條件修行,再加上早就失去了親人的供奉,來到地府后,居無定所,只能四處飄蕩。</br> 后來為了在地府有個(gè)家,就想在九幽大街找個(gè)工作,卻不料,在九幽大街上,靈兒的美色就被春香樓的肉瘤老鬼給盯上了,之后的事情,就是我所看見的。</br> “那你們回到陽間,有什么打算嗎?”我覺得它們回到陽間,仍然逃不過森林法則。</br> 有時(shí)候,它們待在陽間只會更危險(xiǎn),甚至比落在肉瘤老鬼手上還危險(xiǎn),畢竟地府再亂,也沒人敢隨便打死鬼魂,可陽間的鬼,那基本是地府約束不到的,除非事情鬧得特別大,傳到地府官差的耳朵里,才會派鬼差上去解決。</br> 它們兩口子去游山玩水,走的都是極其偏僻的地方,若闖出來幾只惡鬼挾持了它們,欺負(fù)靈兒,殺了長生,這種慘劇的概率會非常大。</br> 長生緊緊的握住了靈兒的手,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我:“公子,我和靈兒想好了,我們想……想投靠您,不知道……公子愿不愿意收留我們?”</br> “投靠我?”我楞了一下。</br> 這時(shí)靈兒虔誠的點(diǎn)點(diǎn)頭:“公子,我們其實(shí)早就看出來,您還是陽人,您能進(jìn)地府救了我們,一定不是凡人,請您收留我們吧,我和長生愿意做您的鬼奴,什么臟活累活都能做,只求公子保我們夫妻兩的安全!”</br> “是的,我們不想投胎,我們一旦投胎,就彼此再也不能相見了,但是地府和陽間對我們來說都太危險(xiǎn),求求公子開恩收留我們夫妻,我們兩個(gè),當(dāng)牛做馬也一定會好好報(bào)答您的!”</br> 兩口子說著還要給我跪下,都哭了。</br> 我嘆口氣,想到它們的遭遇,和現(xiàn)在的可憐模樣,挺心酸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gè)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gè)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gè)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dòng)不動(dòng),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shí)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dòng),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