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劍一嬉皮笑臉的走了過來,對青玄道長行個禮。</br> “那個,青玄道長,我這兄弟身子骨弱,這山上的夜里冷得不行,還請您多多照顧一下,最起碼看在小道的面子上……”</br> 我心里松口氣,劍一是正宗龍虎山弟子,他的面子應該管用,看來今晚可以免去睡亂葬崗一劫了!</br> 只可惜,還沒來得及感謝劍一呢,青玄道長看他的臉色,已經瞬間讓我失去信心。</br> 青玄道長白了劍一一眼,還用不屑的語氣說道:</br> “我是看在你師父的面子,才勉強收這個徒,你這小子的兄弟,能有幾個好東西?想拜我青玄門內,睡亂葬崗那是規矩,愛去不去,不去滾蛋!”</br> “呃……”劍一趕緊去觀察云溪的臉色,有些尷尬。</br> 卻還不失禮貌的作揖道,“青玄道長,我想您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您能不能看在小道的面子上,多給他一張床單啥的……”m.</br> 聽劍一這樣講,我差點沒一口老血噴他臉上啊!</br> “不給。”青玄道長頭也不回的往屋里走去:“云溪啊,不用拿了,一張都不給。”</br> 我當時就把怨恨的眼神投向了劍一,這家伙,擱這兒幫倒忙啊?</br> 但他壓根沒注意我,眼睛早放在云溪身上移不開了。</br> 站在門口的云溪面露擔憂:“師父,夜里山上太冷了……”</br> “師父的話,是不是不中聽了?”屋里傳來青玄道長那讓人聽到就想揍的聲音。</br> “噢……”云溪只好埋著頭低聲答道,眼里滿是無奈的看了看我,似乎在說,我已經盡力了……</br> “嗨,云溪,啥時候有空到龍虎山玩兒啊?我可以做你導游!”劍一這家伙,倒是當我面泡起妞來了。</br> 云溪好像很不喜歡劍一,弱弱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也沒回答,輕哼一聲就轉身進屋了。</br> 一時間,留我和劍一在門口四目相對。</br> “現在怎么辦,你特么賠我被子!”我一看到他,氣就不打一處來。</br> “怎么還罵人呢你這小子?”劍一嚴正道,“我可告訴你啊,我這是在幫你,知道那青玄老道用過的被子多臭嗎?給你你也不愿意要!”</br> 我沉默了。</br> 想了想,嘆口氣道:“算了,到今天,我也算是個無家可歸的人了,既然來到這兒,就忍一忍吧,亂葬崗在哪?我現在就去。”</br> “出門右拐,順著山路一直走。”劍一道,“記住,找個地方睡你的覺,別老是聽見什么就去看,好奇心害死貓,懂嗎?”</br> 這還用他說?</br> 我好歹也算個從小睡墳地練膽兒的人,早習慣了,不缺這一晚。</br> 不過剛想到這,劍一就補充道:“這山上的亂葬崗,那可是整個龍虎山地界陰氣最重,最邪門兒的地方,你小子可要小心了!”</br> 一聽他這么說,我瞬間有點打退堂鼓了:“那你能不能,給我一點什么可以辟邪的東西用用?”</br> “想都別想,這讓青玄老道知道了,還不把你這鍋推回我龍虎山去,到時候師父非打死我不可,這不行,不過我可以教你兩招,沒準兒能用得上。”劍一說道。</br> “什么招?”我趕緊問道。</br> “亂葬崗里葬的都是無主墳,有的甚至直接用涼席卷起來丟那兒的,民國年間這山下亂得很,大多都是欠了賭債死的,還有不少偷吃的女人在那被殘酷的家法處置,你呢,去了對癥下藥就行,一般問題不是很大。”</br> 劍一捋著胡子一本正經的道。</br> “對癥下藥?”我楞了。</br> “有男人的聲音問你干嘛的,你就說欠賭債上去躲兩天,有女人的聲音問你干嘛,你就說背著老婆在外面亂搞,被娘家攆上山的,有句話叫做臭味相投,沒準兒啊,它們就把你當自己人,不搭理你了。”</br> 我吞了口唾沫,這,怎么越聽越離譜?</br> “那,萬一它們不把我當自己人,會,會有什么后果?”我說話都快哽咽了。</br> “這就不好說了,嘖嘖,輕則把你魂兒嚇丟,重則……讓你玩兒上吊,跳崖之類的小游戲……”</br> “不去了,不去了……”我趕緊往門口走,“老子現在就要下山!”</br> “你這小子,性子咋那么急呢?給我站那兒!”劍一急切的喊了我一聲。</br> “不去不去,今晚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不去!”我態度堅決的道,繼續往門外走。</br> “那我要是告訴你,在亂葬崗很有可能看見你的馨瑤,你去,還是不去?”劍一在背后神秘兮兮的說道。</br> “馨瑤?”我楞住,然后麻溜走回去,“你可別騙我!”</br> “不騙你,你想啊,馨瑤保護你那么久了,今晚這情況,怎么會缺席呢?”劍一鬼鬼祟祟的看著我陰笑。</br> 我想了想,覺得劍一的話也不無道理,楞了幾秒鐘后,轉身就往門外走。</br> 去就去,劍一剛才說那些話,沒準兒就是嚇唬我的。</br> 就算如他所言,為了見馨瑤一面,今晚豁出去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