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受挫范陽(下)
達利眼中閃過一絲喜sè,正要將第二刀劈向郝昭胸口,只覺得自己渾身輕飄飄的騰空而起,緊接著感到自己背上一痛,心知上了郝昭的當。
郝昭早在達利發動三爆擊時,神識便已經隱隱感到達利的下一步動作,遂將計就計,突然改變攻勢,撤戟回勾,便將達利刺了個透心涼。又是一揮長戟,達利的人頭便已經落入郝昭手中,郝昭冷笑一聲道:“這叫毒龍出洞!”說著,郝昭又是一撥馬頭,帶著部隊繼續沖殺,烏桓騎兵大將被殺,氣勢已妥,郝昭在其中更是游刃有余。
盞茶功夫,郝昭便已經斬敵上百,可回首略略一數自己的人馬,竟也只剩得三四百人,心疼不已,但看右寨之中仍無動靜,無奈之下,只得朝左寨殺回。
左寨之中,何建早已經帶著優勢兵力,將闖入左寨的烏桓騎兵殺得干干凈凈,護著郝昭的三四百名騎兵入寨,便慌忙將寨門勉強合上,靠著寨墻上的數百弓箭手爭取時間,加固修補了起來。
郝昭入寨不消片刻,遠方右寨已經有了動靜,但出寨奔來的竟是清一sè的烏桓騎兵,郝昭在寨墻上遠遠望去,心知右寨的部將早已經全軍覆沒,不由得恨恨的擊了一下寨墻,虎目含淚道:“一萬三千人,就剩下眼前五千人,殺敵不過五六千,虧我還是守寨,想我郝昭從軍七年,從沒打過這樣的窩囊仗!”
“將軍節哀!”何建在一旁勸道。未等郝昭開口,寨墻下已經有人大喊:“郝昭小兒,何以作得縮頭烏龜?出來與我蹋頓一戰!”
郝昭望去,只見蹋頓不帶盔甲,身上只裹得一身白虎皮,手中拎著三顆人頭赫然便是駐守右寨的裨將軍方鄧、負責傳令的校尉呂鑫以及趕去救援的校尉蒙史三人的人頭。蹋頓在寨下得意得哈哈大笑,他手下剩余的一萬四千烏桓大軍已是將左寨團團圍住。
郝昭面上神sè變了數變,眼中漸漸變得剛毅起來,猛地也是舉起達利的人頭,高聲叫道:“哼!達利已經授首,我郝昭又如何不敢與你蹋頓一戰?你且退兵百丈,我這就率兵出戰!”郝昭亮出了達利的人頭,烏桓軍中也是一陣sāo動,但只蹋頓冷冷一哼,立刻又變得鴉雀無聲,井然有序的向后退去。
看著烏桓開始退兵,郝昭一甩早已染成絳紅sè的披風,就要走下寨墻。
何建在旁慌忙勸道:“將軍三思呀!烏桓勢大,我們宜堅守待援才對!”郝昭的面上卻是神秘的一笑,道:“何建,你聽著,我在底下與蹋頓交手十余回合便會下令混戰,你且換上普通兵士的衣服,帶著你的二十名親兵突圍,務必要找到趙云大帥,讓他即刻攻打北平城!”
“將軍!這……”何建一下子愣了。
郝昭冷冷的道:“烏桓尚余五萬三千騎兵,其中右北平、漁陽、遼西有兩萬人,這里有兩萬人,王雙到現在還未能來救援,只怕他那里至少有一萬人擋著他,北平城中還能有多少守軍?”
郝昭頓了頓又道:“只怕我們一時半會兒是等不來王雙的援軍了,所以一定要趁此機會拿下北平!”何建心知郝昭已經是抱了必死的決心,不由一陣鼻酸,低頭沉聲道:“放心吧,將軍?!?br/>
左寨的大門緩緩打開,郝昭一馬當先,身后三千名兵士魚貫而出,整齊的排列在烏桓軍讓開的空地前。郝昭長戟在空中一揮,指著蹋頓道:“蹋頓,我郝昭下來了,膽敢交手否?”
蹋頓隨意的將三顆人頭拋給了身旁的親兵,策馬上前,橫刀道:“郝昭,你聽清楚了,我之所以給你一個單挑的機會,是敬重呂溫侯的武學,呂溫侯乃是我所敬重的人,他的五名弟子里,王雙已經敗在我的手下,諸葛亮贏過我,劍楓雖沒與其交手,但他的實力我見過,雖有地榜甲級,但仍不失我的對手,呂婉兒一屆女流,恐怕是沒機會與她交手了,你,郝昭!今rì我倒要再來見識一下呂門的厲害!”
郝昭聽蹋頓說了這番話,倒有些敬佩起這位關外之王,眉毛不經意間的挑了挑,他有些猶豫,蹋頓將這場比試升格為了與呂門的比試,按原計劃那樣十余招即詐敗的話,似乎有些太過兒戲了。
但時間已經不由得郝昭細想,“噠噠噠噠”的馬蹄聲和那隱隱傳來的戾氣告訴郝昭,蹋頓已經沖了過來。郝昭當下已有了主意,一抖韁繩,跨下戰馬飛馳而出,長戟就勢直劈而出,氣勢一往無前。蹋頓看郝昭的動作,嘴中掛著一絲冷笑,大喝一聲:“啊呀呀呀呀……”白芒掠過,大刀斬出。
一輪刀戟相交,脆響震懾全場,一股罡風從相交處激蕩而出,吹得雙方的兵士幾乎握兵不住。蹋頓郝昭兩人錯身而過,空中紛紛灑灑無數光點,竟是蹋頓與郝昭的大刀長戟齊碎,化作碎片飄落在地。蹋頓握著大刀長桿的雙手雖是不住地顫抖,見狀仍是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你全力一擊拼我,我焉能不使全力?快回陣中換過兵器,再來比試!”
郝昭這邊卻不似蹋頓那樣豪爽,雙手虎口均已完全崩裂,血流成河,幾乎已經無再戰之力,明眼人一望便知,高下已分,蹋頓此言無非便是給郝昭一個好名聲,力戰不屈以死于自己的刀下。郝昭心中有苦說不出,在他看來陌生高手過招從來第一招只用五分力,相互試探,因而他決定第一招便用全力,打他個措手不及,連續壓他幾招,之后再依計詐敗,這樣顏面上會好看些。豈料蹋頓竟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也是全力相拼,力量本非郝昭所長,孰能不???
郝昭yīn沉著臉,駕馬回陣,卻是指著蹋頓道:“蹋頓!三軍之戰,不在一將,今rì郝昭敗北無話可說,且看我大唐三千兒郎的實力!擊鼓沖鋒!”話音剛落,左寨的大鼓已經被擂得隆隆作響,“殺!”絕境之下,大唐三千兵士氣勢更盛,cháo水一般的殺向了烏桓軍。
蹋頓已經是氣得七竅生煙,指著郝昭道:“郝昭,老子原想生擒你,留你一條xìng命!敬酒不吃吃罰酒!兄弟們,給我宰了那個王八羔子!”以多打少,烏桓騎兵們早就躍躍yù試,只等著蹋頓一聲令下,立刻便是馬蹄咚咚,煙塵四起,與大唐軍絞殺在一處,馬刀砍過,血肉橫飛,殺得大唐兵士們只恨自己不是騎兵。
何建帶著郝昭的囑托,一路斬將只往著南方沖殺,期望能夠成功突圍,將北平城空的消息告訴趙云的主軍。只可惜他沒有郝昭的那番實力,由他帶領的一千突擊隊初時還能暢通無阻,遇神殺神,連斬了十余名騎兵后,何建便已經感到體力有些不支,加上遇到的幾位千夫長也是硬手,幾番纏斗才能甩開,不知不覺間隊伍幾乎已經停滯。
何建發覺蹋頓看到了他的突圍行動,正是一路殺來,內心更是充滿了恐懼,咬牙之間,又多沖出去了幾十米,只是前方仍是有近百烏桓騎兵殺過來,回首身后,從左寨中帶出來的所有一千騎兵,竟只剩下了一百余人,而數千烏桓騎兵早就放棄了圍攻郝昭的左寨,只是和蹋頓一起,如影隨形的跟著自己追殺。
郝昭在左寨門口帶傷率領著余下兩千名兵士與數千烏桓騎兵周旋,也將何建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心頭一陣著急,但又無能為力。他清楚何建出身于名門大派泰山,人榜丙級的身手也絕對不算低,但在蹋頓面前,只怕只需幾個照面,何建變得身首分離了。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事情又出現了轉機,何建的前方又出現了一支兵馬,數面旌旗上赫然寫著碩大的“唐”字,喜得大唐的兵士們不住叫喊:“援兵來了!援兵來了!”
郝昭的臉上先是一喜,隨即又黯淡了下去,因為趕來的這支大唐部隊只有一千余人,一個個隱約是血跡斑斑,倒像是經歷了一場大仗。
何建卻是不管這些,面對趕來的大唐部隊,見為首的便是從夜鷹部隊調任校尉的閻柔,眼中一亮,只是高喊:“閻校尉救我!我有重要情報需稟明趙大帥!”
閻柔早就見了何建身后窮追不舍氣勢洶洶的烏桓騎兵,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但心知此時猶豫不得,道:“何將軍盡避帶幾人去尋趙大帥,其余的人留給我一同阻敵!”兩人一個交接,閻柔便帶著自己和何建留下的殘兵奮力擋住了洶涌而來的烏桓騎兵,一阻之間,何建便已經帶著兩名親兵絕塵而去。
蹋頓見狀氣急敗壞,尋著閻柔便想殺過去。閻柔混成jīng的人,當然知道蹋頓的厲害,可不想自己成為死在蹋頓手上的第十位校尉以上的人物,只是帶領著部隊朝左寨殺過去,避其鋒芒。閻柔所不知道的是,在剛剛的一個多時辰中,死在蹋頓手上的,又多了一名裨將軍和兩名校尉。
郝昭眼見著是閻柔帶兵趕了過來,心中雖是詫異,但見何建已經突圍出去,心中也是稍定,勉力握起從士兵手中要過的長槍,迎了上去,高叫道:“莫剛,蹋頓不除,此戰必敗,同我一起雙戰蹋頓!”
閻柔看到了郝昭的慘狀,心知憑現在的狀態,就是兩人聯手,也非蹋頓的對手。但又看到自己與郝昭兵合一處后,仍不過兩千余人,左寨中剩下的恐怕都是傷兵了。再看那殺氣騰騰的烏桓騎兵,只怕還是有萬人左右,俗話說:文死諫,武死戰,閻柔自嘲了一下,今天自己就戰死在這里,也算死得其所了。
閻柔思及此處,當下便是調轉馬頭,與郝昭道:“伯道,今rì就讓我們并肩作戰!”郝昭點頭,一夾馬腹,便與閻柔一同沖向了蹋頓。
蹋頓看兩人沖來,怒喝道:“兩個小輩也膽敢前來送死?!看我……”話未說完,在烏桓軍的北方又是傳來一陣驚呼,只見一人單騎,舞一桿長槍,在烏桓軍中幾乎是所向披靡,槍指之處,必是人仰馬翻,好一個豪膽英雄!
見到此景,閻柔和郝昭都不由升起了一個念頭,十七年前界橋頭上,趙云孤騎闖袁營的場景或許也就是這般jīng彩吧。蹋頓見那人殺近,自己手下無人能敵,心中更添三分怒火,撇了郝昭閻柔兩人,舉刀沖了過去。
那人在瞬間已與蹋頓迎面撞上,蹋頓刀光翻滾,威風凜凜,誓要將那人碎尸萬段,豈料那人槍尖吐芒,卻是綻開了朵朵梨花,每朵都帶著絲絲寒氣,朝蹋頓直逼而來,蹋頓大驚,一桿大刀左揮右擋,狼狽不堪下總算擋住了這輪攻勢。渾身早已出了大片的冷汗,看那人頭發早已花白,自己聞所未聞,心有余悸的道:“槍舞梨花!你是什么人!?”
那人立馬橫槍,冷冷的瞥向蹋頓道:“不才趙遠,趙家當代家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