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沈蕪再回憶起來, 初次和陸無昭親吻是什么感覺，沈蕪都回答不上來。
    那段回憶是懵的，是恍惚的, 她只記得很燙，很熱, 渾身都燥得慌，心跳快到幾乎要蹦了出來。
    本來在兩人的關系中, 她才是最主動的那個, 先抱上去的是她, 先表白的是她，先親吻臉頰的也是她。
    但不得不說，有些時候，有些事情，男子對于情愛一事，開竅得總是比女子要快, 他們似乎總能無師自通, 全靠著本能便能訴說情意。
    陸無昭這個人，看上去總是冷淡的, 別人與他說話時, 他總是眸色清冷地看著你，像是沒往心里去，總是淡淡的，但很多時候他都上了心的, 只是他不會過多的在面上表現出來, 這時別人就會誤以為他高傲冷漠。
    但他面對著沈蕪的時候，總是充滿了七情六欲。
    他看沈蕪的目光有溫度，是溫暖的。
    他看她時, 透過那雙黑眸，能品味出許多歡喜與悅然。陸無昭對著她時，總是會低眉淺笑，只要人看一眼便知，他有多喜歡她。
    沈蕪從未懷疑過陸無昭對她的喜歡，但今夜之前，她不清楚陸無昭的喜歡是對妹妹的，還是對心儀之人的。
    此刻，她感受著那微微干燥的唇上的溫度，她知道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男人眸子漆黑，眼尾低垂，深邃的眸中似裹挾著大海，一望望不到底，只能瞧出蘊藏在其中的難以估量的強烈的壓迫感和占有欲。
    沈蕪被這一眼看得渾身不自覺微顫。
    真的好像要吃人一樣……
    沈蕪趕緊又把眼睛閉上了。
    陸無昭抵著沈蕪的唇瓣，從喉間溢出一聲低且輕的笑聲。
    沈蕪羞赧地抬手捶了他一下。很快手背被一只大掌握住，包裹在掌心。
    他的體溫，從他的掌心，順著兩人相牽的手，溫暖地傳了過來。
    陸無昭不再滿足只唇瓣相貼，他開始尋求著繼續前行的出路。
    細細地吸吮，輕咬著下唇。他像個耐心極好的狩獵者，在獵物棲息地周圍徘徊，只為等待一個時機。
    男人的唇有些干燥，唇上的皮膚有些硬，磨得她渾身躥過一陣麻麻的，奇怪的感覺。
    沈蕪微微蹙眉，想要將它弄濕。
    她大概是被吻得呼吸不暢，大腦短暫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只知道嘴唇干了要舔。
    于是她微微張開了唇。
    男人微微挑眉，低聲笑了。
    在唇縫間捕捉到一絲空隙，像是猛然出擊的獵人，長驅而入。
    耳邊是女孩猝不及防的驚呼聲，陸無昭彎起眼睛，卷著她的小舌，溫柔地勾著與之共舞。
    含著她的紅唇，輾轉廝磨，深深地吻著。
    有陌生者闖入，沈蕪倏得瞪大了眼睛。
    沈蕪下意識抬手推他，想要躲閃，卻被陸無昭捉住了手腕。
    陸無昭手掌前移，嚴絲合縫地包裹住沈蕪的手，而后一點點收緊，將她扣回掌心，按住抵在自己的胸口。
    沈蕪的手貼在他的心口，感受著胸膛的起伏，還有穿透了衣裳的灼熱的體溫，她有些驚慌。
    眼下經歷的一切皆是她從未涉足過，未曾了解過的。男女之間竟然可以親密到這般地步嗎？
    陸無昭也沒有經驗，但他勝在聰明，領悟力極強。
    他輕輕抬手溫柔地托起她的下頜。
    女孩眼神慌亂地看著他，突然舌尖上傳來一陣刺痛，她輕輕哼了一聲。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樣有多迷人。
    卷翹的睫毛慢慢顫動，像是傻了一樣，一順不順地盯著他瞧，一雙含著水霧的眸子里盛著惹人憐愛的無措，還有對他無知無覺的依賴。
    這兩種情緒交雜在一起，無疑是對一個男子最大的挑戰。
    陸無昭心里輕嘆一聲，終于閉上了眼睛，不再看她，全情投入到這個吻里。
    方才因為一時失控，咬痛了她，這回不看她，大概能夠穩住心神，不至于被蠱惑到忘乎所以。
    陸無昭盡量溫柔地卷著她的小舌，慢慢掌握了技巧，不再莽撞粗魯。
    他閉上眼睛是正確的選擇，不然他就會看到沈蕪通紅的臉頰，以及她逐漸動情，既害羞膽怯，又毫不掩飾愛意的眼神。
    ……
    ……
    后來不知又過了多久。
    等沈蕪恍恍惚惚地被人送回將軍府的時候，正好二更梆響。
    她迷迷糊糊地下了馬車，腳底發軟。
    被人扶著走下馬凳，她雙目無神，抬手摸了摸發麻嘴唇。
    “嘶……”
    好像紅腫了，還有點刺痛。
    她腦子里正反復回旋著“我的嘴好疼”，“陸無昭是狗嗎”，忽然從身后傳來一道低沉好聽的男聲。
    “明日一早，我再來。”
    聲音有些啞，混著深夜濃重的霧氣，有一種別樣的誘惑。
    沈蕪的耳朵慢慢紅了，她轉身，看到陸無昭掀著轎簾，正探身出來，對著她笑。
    咚咚咚——
    心拼命地歡快地蹦著，嘴唇好像更疼了。
    她一緊張就會抿唇，抿了一下，看到陸無昭似笑非笑看著她，腦袋嗡得一下，紅暈瞬間從臉頰蔓延到了脖子。
    沈蕪頂著一顆要熟透的腦袋，含糊地“嗯”了一聲，驀地轉回頭，腳步慌亂地跑了。
    陸無昭目送她回府，又低聲笑了下，放下轎簾離開。
    ＊＊
    轉日，沈蕪很早醒來。
    她晚上就沒怎么睡著，天亮就爬了起來。
    “阿棠！阿棠！更衣，梳妝！”
    沈蕪穿著一身白色的寢衣下了床，“芍藥去把昭昭送我的那件裙子拿來！”
    芍藥和阿棠正巧剛進屋，抱著原本要穿的衣裳呆愣在原地，面面相覷，摸不著頭腦。
    “姑娘，您今兒起的這么早啊？”阿棠反應了一下，趕緊迎上去。芍藥去拿來了衣裳，伺候沈蕪更衣。
    沈蕪喜滋滋地沖兩個婢女展顏一笑，“早嗎？不早啦。”
    “早啊，還不到辰時呢。”
    沈蕪擺擺手，“不早啦不早啦，天亮了好一會了。”
    芍藥：“……”
    天是亮了好一會兒，但是姑娘您每天都太陽升起了才起床啊。
    阿棠拿著梳子給沈蕪梳頭，突然“呀”了一聲，“對了，姑娘，奴婢們方才進房間就是叫您起的，夫人也說讓您快些收拾呢。”
    “嗯？娘親找我？”
    “嗯對，夫人找您。”芍藥點頭，“還是陵王殿下來傳的話呢。”
    沈蕪：“……？？”
    沈蕪愣了一下，猛地轉頭，“陵王來了？！”
    頭轉得太急，扯到了頭發。
    兩個婢女點頭，“來了。”
    沈蕪揉著頭皮，震驚道：“何時來的？！”
    “有一會了。”
    “怎么不早說！”
    沈蕪站起身往外跑。她跑到門口，猛地把門拉開。
    院中的樹下站著一個身材頎長，挺拔俊秀的青年。
    聽到開門聲，青年循聲望過來。
    稍一怔愣，然后輕輕笑了。
    沈蕪看了他一眼。
    嘭——
    門關上了。
    陸無昭啞然失笑，又轉回頭，靜靜凝望著樹枝，兀自出神。
    沈蕪背靠著門板，手捂著心口，咬著唇，臉緋紅一片。
    “姑娘？”
    沈蕪瞪了芍藥一眼，“怎么不早說他在？！”
    芍藥無辜，“這有何稀奇的嗎？殿下不是總來等您起床？”
    沈蕪：“……”
    話是沒錯，但那不是以前的事了嗎！
    他們分開那么久了，如今能一樣嗎！
    婢女們還真的不知道哪里不一樣，她們不知道昨晚陸無昭沒住在將軍府，更不知道自己的主子和那位王爺已經進展到能親上一刻鐘不帶停歇的地步。
    在沈蕪的吹毛求疵下，芍藥終于艱難地完成了一個她還算滿意的妝容。
    沈蕪再次打開門，男人已經離開了樹下，走進了游廊。
    她緊張地邁出門，手垂在身體兩側，手指不自覺地抓住了裙擺。
    害羞地不敢看他，“昭昭，你來啦……”
    陸無昭嘴角噙著溫柔的笑，兩步走近，“走吧。”
    “……好。”
    兩人并肩往主院走，他們都知道這一趟去，再出來時會發生什么。
    因為對未來充滿期待，所以這一路走得更外鄭重且堅定。
    ……
    半年后，陵王殿下與輔國大將軍之女正式成婚。
    婚后的生活與從前沒什么分別，西北的那些小國被陵王和沈大將軍打服后，進入到了短暫的休戰和平階段。
    陸無昭沒有仗打，皇帝見不慣他閑著，就把昭明衛扔給他管。
    陵王殿下很不滿，但好在有陵王妃的鼓勵，還算負責，該辦的案子都辦得很好，除了他每天都很早離開府衙回家外。
    雖然早退，但誰叫陵王辦事效率高呢，該做的都沒耽誤，皇帝也挑不出他任何錯處。
    有時早上陵王殿下脫不開身，日上三竿了才到昭明司，沒過兩個時辰，就又回家了。
    有時人干脆沒來，孟五就會帶著需要處理的公務回到王府，給陸無昭處理。
    時間長了，一種下屬也都習慣了，習慣了陵王殿下難見，也習慣了王妃隔三岔五就派人來送的精致糕點。
    王妃漂亮溫柔好說話，大家都喜歡。每回王妃來送吃食時，不茍言笑、極有威嚴的陵王殿下都會露出下屬們看了都覺得驚悚的笑容，他會親自送王妃出昭明司，然后那天再也沒有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陵王殿下把需要坐班的工作上成了自由職業
    ps：大家節日快樂呀！明天晚上還有最后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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