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嫵和小可一起帶兵抄了大蒙細作的巢穴后直接回到軍營,對之后發生的事情并不知情,更不知道魏府發生了如此大的變故,因此有些奇怪地道:“魏姐姐找我?那怎么不快請進來?”</br> 白蘇低頭道:“奴婢倒是請她入府,她卻不肯,非要奴婢先來回稟。”</br> “怎么這么客氣了?”阿嫵笑道,“你快把她請進來。”</br> 小可道:“我還是趕緊走吧,要不不方便。”</br> “不行,你等我一起回軍營。”阿嫵拉住他袖子,“你先去我院里坐坐,我很快就來。”</br> 小可:“……我不去,不成體統。”</br> 阿嫵翻了個白眼:“那你去小蘿卜院里。”</br> “那也不行,尊卑有別。”</br> 阿嫵氣壞了,跺腳對蘇清歡撒嬌道:“娘,你看小可是不是故意的?”</br> 蘇清歡笑罵道:“人家小可比你懂規矩多了。小可,你留下。阿嫵,你自己去迎你魏姐姐,讓她不必來給我請安,你們到你院里說話去。”</br> 阿嫵眼珠子轉轉:“也行吧。娘,您給我看好了他,別讓他偷跑了。”</br> 蘇清歡哭笑不得。</br> 阿嫵要走,蘇清歡讓蔣嫣然跟了去,讓她去看看靜姝的狀態。</br> “小可,”等她們都走以后,蘇清歡開口道,“世子上次受傷那么重,現在痊愈了嗎?”</br> 小可打量著蘇清歡的臉色,試探著道:“我沒聽說世子受了重傷啊?戰場上刀光劍影,皮肉傷不算什么,您不用擔心。”</br> 果然,蘇清歡眼中的緊張緩解了不少,讓他知道自己猜對了。</br> 他常年跟著小蘿卜和阿嫵,也常來府里,自然知道蘇清歡的真正想法以及姐弟二人的應對。</br> “還好沒露餡。”他心里松了口氣。</br> “那可能我聽錯了。”蘇清歡道,換了話題,“你義父義母都對你不錯……”</br> “我知道。”小可笑道,“我不會忘記他們的恩情的。”</br> “我和你義母常常見,回頭得問問她,對你的終身大事,有什么想法。”蘇清歡打趣道,“轉眼間都是半大小子了。”</br> 小可臉紅,撓撓頭道:“多謝夫人關心,我還小。再說,大丈夫,先立業,后成家。大將軍也是成名之后才遇到您的!”</br> 在他心里,陸棄就是偶像,所以的一切都發光。</br> 男孩十二三歲,是不太大,但是蘇清歡看上他了,覺得他和阿嫵很登對,難免就想試探試探他的想法。</br> 可是看著他滿眼的英雄崇拜,毫無兒女私情之意,她又不禁自嘲,覺得自己想得太早太復雜了。</br> 她自己岔開話題,問了他些軍營的事情,還是情不自禁地往世子身上靠。</br> 小可十分緊張,害怕自己說錯,額頭、鼻尖都有汗珠浸出。</br> 蘇清歡以為他很熱,讓白蘇取來西瓜給他吃。</br> 有吃的就好,可以不用說話了。</br> 小可也不客氣,低頭吃瓜吃瓜吃瓜……</br> 蘇清歡見他把一盤西瓜風卷殘云般地消滅,以為他是喜歡,讓白蘇又要了一盤。</br> 小可繼續,低頭吃瓜吃瓜吃瓜……</br> 西瓜幾乎都是水,他很快就開始跑廁所,在外面才有喘息的功夫,磨蹭半天回來,繼續吃瓜,心里埋怨地召喚著阿嫵,小老虎,你快回來啊!我怕我露餡。</br> 在蘇清歡面前,他撒謊真的很內疚,可是有些事情,著實不能告訴她啊。</br> 被她嘮叨了無數遍的阿嫵正聽靜姝訴說著事情的前因后果,眼睛瞪得大大的。</br> 她無法想象,靜姝竟然會做出同人私奔的事情。</br> 靜姝道:“阿嫵,我沒臉求見夫人。但是請你幫我在夫人面前分辯一二,寒小山帶的金銀細軟,是我一時糊涂送他的;并不是我爹通敵賣國,資助他們。”</br> 她雙眼含淚,臉色蒼白,嘴唇干裂,比紙還白,形容狼狽凄慘,與阿嫵印象中,溫柔嫻靜、端莊大方的魏姐姐相去甚遠。</br> 阿嫵忙替她擦拭眼淚,道:“這件事情處理得太簡單粗暴了。怎么能說因為搜出了你們府上的東西,沒查明就定罪,還是通敵叛國這樣的大罪呢?肯定不是我爹下令的。”</br> 她想了想,“我猜多半是劉伯伯干的,他性子急,眼里揉不得沙子,一聽大蒙人,鼻子都能氣歪。”</br> 靜姝看著她一心一意幫自己謀劃的模樣,不像事先知情,心里略松了口氣,哀哀求道:“這本來是外面的事情,不該我管。但是我爹和大哥都被帶走……”</br> “魏姐姐,我懂的。”阿嫵道,“這件事情如果真是你說得這么簡單,我爹肯定不會冤枉好人的。只怕中間還別有內情,這樣,你在這里等我,我去問問我娘。不,我娘不知道,你先回去,我去軍營問小蘿卜,問清楚了去找你。三丫,你送魏姐姐回去。”</br> 靜姝知道她這是怕自己鎮不住府上,才讓她貼身丫鬟送她,好讓府里人知道,魏府和將軍府還好著,并沒有要樹倒獼猻散。</br> 靜姝千恩萬謝地離開。</br> 阿嫵想了想,還是覺得哪里不對勁,便問蔣嫣然:“姐姐,你知道怎么回事嗎?”</br> 蔣嫣然只推說不知道。</br> “那好吧,我還是問小蘿卜。”</br> 在小可深深的召喚和怨念中,阿嫵回去找他,兩人直奔軍營。</br> 小蘿卜自然不會告訴阿嫵真相,只含混道:“這是爹的命令,或許別有苦心。姐姐你別參與,壞了爹的計劃就不好了。”</br> 阿嫵一頭霧水,將信將疑:“什么苦心?”</br> “我也不知道。”小蘿卜十分無辜。</br> “小可,”阿嫵從他營帳出來后郁悶地問道,“你說這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就想不明白嗎?”</br> “我也不明白。”小可老老實實地道,“但是大將軍和大公子這么做,總歸是有道理的。”</br> 他對陸棄,是不顧一切的崇拜,不接受任何懷疑和反駁。</br> “那你說我該怎么跟靜姝姐姐說啊!她現在急死了。”阿嫵將心比心,如果是自己,肯定也要急壞了。</br> “沒做就沒事,做了就得受罰,這有什么難以啟齒的?”小可渾不在意地道,“要不你就回‘清者自清’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