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挾持蘇清歡的男人一巴掌打落她的手，冷聲道，“老實點，打量我看不見你的小動作嗎？”</br> “別廢話?！绷硪粋€男人有些焦急地道，“打暈帶走。”</br> “等等——”蘇清歡心中暗暗叫苦，連忙道，心思飛快地轉著，想要拖延時間，“你們求財我有錢，你們求色，我，我也行……”</br> 前世受過的教育告訴她，當遇到難以抵抗的侵害時，保全性命是第一要義。</br> 當然，如果能周旋下來，安然無恙是最好的。</br> 黑暗中，她沒有看到兩個男人交換了個眼色，都從彼此眼中看出了驚訝、憤怒和鄙夷。</br> “打暈她！”男人再一次對同伴道。</br> 蘇清歡只覺頸后一陣劇痛，眼前一黑，頓時陷入了黑暗之中……</br> 醒來的時候，她覺得脖子火辣辣地疼，手被反綁在柱子上，繩子緊緊纏繞住身體，動彈不得。</br> 她瞇著眼睛偷偷四處看，這應該是在一處破廟中，四處破敗不堪，斷壁殘垣，佛像也都缺胳膊斷腿，面貌不清。蜘蛛網到處都是，還不時有悉悉率率耗子活動的聲音傳來。</br> 兩個青衣男人在不遠處相對說話，從側面看，身材高大精壯，手中都有刀劍。年紀看起來應該都是二十多歲，其中一人留著有些滑稽的小胡子，另一個人看起來很……鮮肉，像當紅流量小生，有點娃娃氣。</br> 兩人扭頭回來看她，蘇清歡連忙閉上眼睛。</br> “別裝了，知道你醒了。”說這話的是小胡子。</br> 蘇清歡睜開眼睛，盡量平靜地不去激怒他們，道：“不知我與兩位何怨何仇，要把我綁來……”</br> “你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小胡子臉色陰沉，“自己心里清楚?！?lt;/br> 抗拒從嚴，坦白更嚴。</br> 蘇清歡才不會交代，她假裝惶恐——當然實際也很害怕，“我不懂你的意思……”</br> 小胡子抬手就要打，蘇清歡閉上眼睛，把臉扭到一邊，眉頭蹙起。</br>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道來，她睜開眼睛，發現小鮮肉攔住了他。</br> 人美心更美，蘇清歡暗暗想。</br> 然而接下來小鮮肉的一句話，讓她頓時心涼。</br> 他斜眼看了如釋重負的蘇清歡一眼，冷聲道：“先別打，把我們的問題問清楚了，一起算賬。”</br> 然后，他趴在小胡子耳邊說了幾句話，后者滿臉不忿，卻沒有再動手。</br> “你相公在哪里？”小胡子又問。</br> 果然是為了陸棄。</br> 蘇清歡怯怯地看著他們，囁嚅著道：“他，他大概嫌棄我了，年前回京，就再也沒有消息……嗚嗚嗚嗚，我的命怎么這么苦！”</br> “蘇氏，不用再裝了。”小鮮肉言語犀利，“我們都打聽過了你是什么人，在程家八面玲瓏，出來后敢忤逆祖母，收買衙役，買賣官奴，會是什么良善女子！”</br> 我呸！霸王花想裝小白花也不容易。</br> 蘇清歡心里嘆了口氣，對方把自己打聽得這么清楚，甚至不惜綁架兩個衙役，看起來自己兇多吉少了。</br> 陸棄啊陸棄，我要是死了，你可得給我燒紙。</br> 為了保護民族英雄而死，是不是也是古代劉胡蘭了！</br> “你們既然都知道了，”蘇清歡停止假哭，鎮定地道，“我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了。我相公原來是京里的公子哥，犯了事被發放到鹽場，被我買了出來。后來我治好他的腿，他就回京了。自他走后，只言片語都沒有送回來，所以你們想問他的任何事情，我都不知道?！?lt;/br> 兩個男人交換了下眼色，小鮮肉又道：“你那個兒子怎么回事？”</br> 蘇清歡眼珠子轉轉：“我不能生孩子，就在鹽幫里撿了個孤兒?！?lt;/br> 小鮮肉話鋒一轉：“你那相公是我們死敵，不死不休。只要你告訴我們他在哪里，我們非但保你安然無恙，還可以讓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程家的王夫人賣了你，我們也可以幫你報仇。但是如果你不答應，呵呵，你會嘗到南鎮撫司的酷刑，是何等銷魂滋味?！?lt;/br> 雖然話語陰狠，但是他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笑意。</br> 南鎮撫司？</br> 原來是魏紳的人。</br> 秦放和大太監魏紳是死敵，一個是代表剛正堅毅，勇往無前的戰神；另一個則是奸佞貪婪，殘酷暴虐的宦官。</br> 這兩人在民間的口口相傳中，一個是神祇，一個是魔鬼。</br> 雖然陸棄沒有提過，但是蘇清歡覺得，他被人陷害，落到那般不堪的境遇，當中有成王的落井下石，但是更多的怕是魏紳的手筆。</br> 蘇清歡知道，今日無論如何，都要閉緊嘴巴，絕不能吐露任何陸棄的消息。</br> “我也想下輩子衣食無憂，更想把王夫人碎尸萬段，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想問你們，我相公到底是誰？我覺得他不是尋常人物，但是他對我冷漠，從不對我提起舊事。”</br> 真真假假，讓他們去猜吧。</br> “不見棺材不落淚。”小胡子眼中閃過冷厲，轉身出門，很快一手一個，拎了兩個血淋淋的人進來，毫不留情地摜在地上。</br> 兩人的衣服都被鞭子抽爛，身上到處都是鞭痕，血跡沾滿衣衫，披頭散發地趴在地上，死人一般。</br> “抬起臉來！”小胡子一人一腳踹過去。</br> 兩聲悶哼之后，地上的人艱難地抬起頭來。</br> 蘇清歡已經猜出來是誰，但是見到了宋大山和孫衙役畏懼的眼神和瑟縮的樣子，不由咬了咬嘴唇。</br> “蘇妹子，我真不是故意的。”宋大山哭著道，“他們不是人，我真的熬不過去了?！?lt;/br> “我不怨你?！碧K清歡平靜地道，“說到底，也是我連累了你。你對不起三花，但是沒有對不起我?！?lt;/br> 宋大山低下了頭：“我對不起三花，我……”</br> 小鮮肉冷笑著打斷他的話：“不是讓你們敘舊的！蘇氏，我不想對女人動手，但是不代表不能對你動手！”</br> “我說……”</br> 好漢不吃眼前虧，死定了的蘇清歡又覺得自己還可以再搶救搶救，于是斟酌著開口道：“我聽相公說過夢話，大罵‘魏賊’，他上京之前跟我說，可能能回來，也可能回不來了。我想，他是不是去報仇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