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還沖明珠擠擠眼:你男人,那里也沒事呢!</br> 明珠鬧了個大紅臉。</br> 送走兩人已經很晚,蘇清歡和陸棄簡單收拾一下就躺下了。</br> 她笑著跟陸棄說了兩人的事情,原本以為他也會覺得好笑,沒想到他想了想后,一本正經地道:“如果是我,那時候恐怕也會那么做。”</br> 蘇清歡:“……滾!不想著怎么出去,想那檔子事情干什么!”</br> 陸棄笑笑,伸手摟過她來。</br> 蘇清歡孝期內,所以不敢撩撥他,乖乖地縮在他懷里,小聲問他賑災的情形。</br> “目前來看沒有什么問題,京中除了有些房屋確實年久失修倒塌外,其余都沒有問題。”陸棄如釋重負道,“糧價雖然漲了些,但是并沒有到瘋漲的程度,百姓尚能承受。現在只祈禱,之后不要再有余震,應該就沒有問題。”</br> 蘇清歡嘆了口氣道:“希望如此吧。”</br> 兩人心照不宣地沒有提起朝廷的反應,那些事情實在太糟心。</br> 但是陸棄今日明顯不像昨日那般沉重,蘇清歡斟酌片刻,便把自己在宮中的發現與他說了。</br> “明光宮,之前是端妃娘娘所住!”</br> 陸棄的這句話,讓蘇清歡瞬時沉重起來。</br> 好像有無數的點因為這句話而串聯起來,遺漏的細節也仿佛被重新找到。</br> 穆嬤嬤除了告訴她自己曾在端妃娘娘宮里伺候過,基本不提宮里的事情。從前她并沒有多想,只當穆嬤嬤低調不愿意提起,現在想想,卻覺得有些諱莫如深的意思。</br> 陸棄把她冰涼的手握在自己掌心,沉聲道:“早點睡,我會讓人去查。”</br> “嗯。”蘇清歡勉力點點頭,想了想又把柳輕菡和李慧君分別的表現與他說了,疑惑道,“這兩人我都不敢全信,但是也不會不信。李慧君還是要防著點的。”</br> “我知道。”陸棄冷笑一聲,“她一受寵,就忘了自己姓什么,我會讓她記起來的。”</br> 蘇清歡聽他口氣,知道他早有防備,也就放下心來不再多提。</br> 過了四五天,沒有再地震,京城中的恐慌慢慢淡了下來,蘇清歡也搬回自己房間里,但是還是囑咐府里晚上多留值夜的人。</br> 初七那天,陸棄回來,交給蘇清歡一把鑰匙。</br> “什么?”蘇清歡看著鑰匙一頭霧水,“這是什么鑰匙?”</br> 莫非陸棄給她準備了什么驚喜?</br> 陸棄卻面色嚴肅地道:“整個皇宮中,只有明光殿的檐角上有凌霄花。我的人,在東南那處的琉璃瓦下面,發現了這把鑰匙。”</br> 蘇清歡的面色頓時凝重起來,手中鑰匙重若千鈞。</br> 這個,難道就是師傅留下的暗語所指?也是他和穆嬤嬤死因所在?</br> 蘇清歡覺得往前邁了重要一步,卻仍然迷霧重重。</br> “呦呦你想想,師傅和穆嬤嬤可曾有什么東西藏在隱秘的地方?我今日去他們的住處又仔細查看了一遍,發現根本沒有箱子是需要這把鑰匙打開的。”陸棄沉聲道。</br> 蘇清歡腦子轉了又轉,卻全然無解。m.</br> “你慢慢想,不著急,我也再令人去查。”</br> “好。”</br> 到了上元節,京城中這邊有去上墳送燈的習俗,意即請故去的親人一起回來過節,蘇清歡陪著陸棄到陸夫人的墳前祭拜。</br> 陸棄叩頭之后,沉默地跪在墳前,看著檀香一點點燃盡,聽著蘇清歡絮絮叨叨與陸夫人說話。</br> “娘親,本來早該來看望您,是清歡不孝。以后在京城,逢年過節都請您回家。您在天有靈,保佑我們一家三口安康幸福。雖然您不在相公身邊,他吃了許多苦,但是現在他成長成為一個大英雄,我們過得也很幸福,請您安心。我會替您好好照顧相公,不讓您擔心……您現在孤零零地一個人躺在這里,一定很冷很孤寂,等開春之后我們重新替您修建墳塋,經常來看您……”</br> “好了,早點回去吧。”陸棄不舍得她在冰涼的地上跪太久,即使隔著蒲團亦覺得寒氣逼人,便開口道。</br> “嗯。”</br> 兩人又一起給陸夫人磕了頭才離開。</br> 上元節外面十分熱鬧,陸棄索性帶著蘇清歡二人世界。</br> 兩人十指相扣,戴著面具在外面行走,蘇清歡吃了足有十幾種小吃,大呼過癮,撐到肚子都要爆炸。</br> 晚上流光溢彩,處處都是彩燈,人流如織。</br> 蘇清歡很久都沒有如此放松,拉著陸棄到處猜燈謎,放河燈,最后買了兩盞獸頭燈拎著,戀戀不舍地回府。</br> 見她臉上綻放出許久未見的燦爛笑容,陸棄便覺得一天的陪伴十分值得。</br> 也許樂極生悲,蘇清歡回去之后便覺得不舒服。</br> 剛開始她只以為是吃多了積食,吃了幾粒消食的大山楂丸子,又在屋里來回轉悠。</br> 可是后來她察覺到不對,她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頭疼欲裂,渾身骨頭縫都開始疼。</br> 陸棄伸手摸摸她的額頭,燙得驚人,頓時慌亂地道:“快去請大夫!”</br> 白芷道:“夫人便是大夫啊!”</br> 將軍這是嚇傻的節奏啊!</br> 蘇清歡替自己摸過脈,有氣無力地道:“沒事。就是今天感染了風寒,可能吃東西又吃得腸胃不適……”</br> 大概有腸炎的癥狀吧。</br> 她勉強打起精神給自己開了張藥方,等藥煎好之后,陸棄一口一口喂她服下后,她沉沉睡去。</br> 陸棄不放心,讓人去請了溫大夫。</br> 溫大夫和蘇清歡的說辭基本一致,陸棄才略微安心,但是也是一夜未睡,一直守著她,不斷地替她換著頭上的涼毛巾。</br> 令他心慌的是,蘇清歡的燒一直未退,而且十分困倦,一直睡啊睡,吃飯都沒有力氣睜開眼睛的模樣。</br> 陸棄用小勺子一勺一勺喂她清粥。</br> 蘇清歡的這種狀態維持了兩天三夜,陸棄慌了,世子慌了,府里的人,除了襁褓中沒有什么意識的阿嫵外都慌了。</br> 太醫、各大名藥房的老大夫、溫大夫……陸棄能請到的所有大夫都來過了,沒有任何人能看出蘇清歡的病癥。</br> 陸棄殺人的沖動都有了。就一直這么高燒不退,好好的人也要燒壞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