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自己兩天沒回來了啊！”蘇清歡眼波一橫，哼了聲道，卻知道他這副鬼樣子肯定沒吃飯，揚聲吩咐下去，“白蘇，去廚房里要些熱湯飯來，不拘什么，要熱的，越快越好，再讓她們熬了濃濃的姜湯來。”</br> “湯飯要，姜湯不……算了，要吧。”陸棄看見蘇清歡亮晶晶的威脅眼神就妥協(xié)了，覺得身上有些暖和氣了才摟住她肩膀，“杜麗娘的事情，你沒誤會吧。昨晚吃酒的時候，她奉敏郡王之命來敬酒，偷偷塞給我一個紙條。我懷疑有詐，但是想看看敏郡王到底想干什么，就順勢留了下來。”</br> “有沒有抱她？有沒有和她親近？假裝的也算！”蘇清歡張牙舞爪地道。</br> “沒有，醋壇子。”陸棄刮著她的鼻子，“怎么不問問我紙條寫的什么。”</br> 蘇清歡哼了一聲道：“紙條的事情，我不問你，你也會跟我說；我問的那些，都是不問你就會打哈哈過去的！”</br> “不打哈哈，”陸棄板起臉，“你不喜歡的，通通沒有。”</br> “這還差不多！”</br> “真的這么緊張我？”陸棄又捏捏她的臉，“不管生了阿嫵，還是以后再生了別的孩子，你要一直記得這般關(guān)心我才好。”</br> 這叫關(guān)心？嘖嘖，陸大爺被她虐習慣了，估計她要是賢惠起來，寬和大度，他反過來就發(fā)瘋了。</br> “廢話少說。”蘇清歡沒好氣地打落他的手，“趕緊說杜麗娘要干什么。”</br> 陸棄道：“我現(xiàn)在其實也還不清楚，她到底說的是真是假。”</br> 原來，杜麗娘給陸棄的紙條上只有兩個字“鐵礦”，便成功地留下了陸棄。</br> 陸棄假裝看上她，當然不會那般直白，只往她方向多看了幾眼，敏郡王頓時聞琴音而知雅意，令杜麗娘上前伺候。</br> 過了一會兒，干脆準備了房間，讓杜麗娘“深入”伺候。</br> 杜麗娘進門就示意陸棄隔墻有耳，陸棄冷笑道：“我住的房間，外面都是我的人，你有話直說。我這人沒什么耐心，更不憐香惜玉，你自己斟酌著點。”</br> 杜麗娘既不害怕也不拿捏，道：“我知道敏郡王在讓人偷采礦石，通過微山湖和運河，假裝是糧食運送出去，一起送出去的除了鐵礦石還有煤礦。這兩處礦山的地點，我都知道。”</br> “你如何得知的？”陸棄并不覺得敏郡王會色令智昏到如此程度，跟一個無情無義的風塵女子說這些。</br> 杜麗娘也不隱瞞：“我與敏郡王手下一個長史有些來往，從他口中得知的。”</br> “在哪里？”</br> 杜麗娘鎮(zhèn)定一笑：“只要您救我出水火，我就告訴您。”</br> 這條件合理，陸棄沒有多猶豫：“好。”</br> “還有我妹妹，她也和我一起被賣入青樓。”</br> “可以。”</br> “還想請秦將軍帶我姐妹去京城……”</br> “放肆！”陸棄拂袖，臉上露出寒意，四周的溫度頓時下降。</br> 杜麗娘勾唇一笑，眼中媚意橫生。</br> “將軍，您與夫人鶼鰈情深，我雖然身處閉塞之地，也有所耳聞。不怕將軍嗤笑，我此去京城，是想投奔我的相好。他是個舉人，已經(jīng)上京準備明年春闈。若是可能，等他進士及第，我還想跟您討個人情，能不能給他弄個好位置？”</br> 對于這些細枝末節(jié)，陸棄并不在乎，也并不吝嗇，全部答應(yīng)下來。</br> 杜麗娘也是豪爽之人，立刻說出了掌握的情況。</br> “所以你白天帶人偷偷查看，晚上潛入微山湖探看他們運送礦石之事？”蘇清歡歪頭問道，伸手安撫地摸了摸進入每日亢奮時段的阿嫵道。</br> 陸棄看著她肚皮隆起小小的包，寵溺道：“阿嫵是想和阿爹玩嗎？”說著伸手覆蓋到小包上。</br> 可是阿嫵又一動不動了。</br> “快說正事。”蘇清歡急瘋了，她很想知道，他去查看的鐵礦石和自己發(fā)現(xiàn)的這處疑似的，到底是不是一處。</br> 陸棄說了個地點，是在微山湖的另外一邊。</br> 蘇清歡便把自己無意中的發(fā)現(xiàn)和陸棄也說了，道：“難道還能有好幾處礦山不成？”</br> 陸棄贊道：“不無可能。呦呦可真是福星，吃雞都能吃出來鐵礦。”</br> “人家狗屎運，我這就叫做雞屎運。”蘇清歡自嘲地道。</br> 白蘇從廚房中提來兩個食盒，端出來四份熱菜，四個冷盤并兩碗米飯，笑道：“今日舅老爺置辦了席面，現(xiàn)成的東西。”</br> “小舅舅宴客？”蘇清歡有些驚訝的道。</br> 他這里也有朋友，真是交友廣泛了。</br> “他之前跟我提過，這里有幾個從前一起出海的舊識。”陸棄道，走到桌前拿起筷子飛快地吃起來。</br> 蘇清歡慢慢扶著腰走過來，挨著他坐下，拿起筷子替他夾菜，道：“能一起出海，就是性命相托，應(yīng)該關(guān)系極近了。回頭可以讓小舅舅問問，有沒有懂得探礦開礦之人，也好讓咱們心里有數(shù)。”</br> “嗯。”陸棄道，“司徒清正那邊我也問問。”</br> “行，這畢竟是他的老家。”</br> 正事說完了，蘇清歡八卦之心頓起：“杜麗娘和杜云娘，都是紅牌嗎？”</br> 陸棄嫌棄地道：“我問那些做什么！”</br> 蘇清歡撇撇嘴：“那杜麗娘那個進京趕考的舉人，是什么背景？這個你該調(diào)查過吧。”</br> “不知道。換個話題，別臟了阿嫵的耳朵。”</br> 蘇清歡：“……”</br> 陸棄肯定把杜麗娘調(diào)查了底朝天，只是不愿意提及青樓之事罷了。</br> 真無趣！不懂得八卦之樂的蠢直男！</br> “這樣說來，我們上京的人越來越多了。”</br> 而且人員構(gòu)成十分復雜，金發(fā)碧眼的周藍雪，被罷官又返京的司徒及其一家，現(xiàn)在還有兩個名妓。</br> 陸棄顯然很累，吃飯之后就摟著蘇清歡躺下。</br> 夜里電閃雷鳴，下了一場大雨，蘇清歡卻在她懷里睡得異常踏實和香甜。</br> “將軍，敏郡王求見。”</br> 一大早，白蘇站在門口敲門道，樓下站著通稟的侍衛(wèi)，正看著白蘇。</br> “他來干什么？會不會是昨日發(fā)現(xiàn)了你的行蹤？”蘇清歡緊張地抓住陸棄的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