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主的意思是？”李妙音依然面無表情。</br> 在她看來，李慧君什么都是對的，她只要按照她的吩咐去做就行。</br> “我不管她是真與韓兆有私情，還是有把柄在他手中被強迫，這件事情一旦泄露，我那個愛妻如命的表姐夫，一定會受不了?！崩罨劬鲁鲆豢跉?，玩弄著指尖的蔻丹，“到時候他發了狂，波及太子，我做的這一切，都白費了?！?lt;/br> 她連清白的身子都獻出去了，絕不會允許發生這種意外。</br> “對了，我給九姐的禮物，你送到了沒有？”看到蔻丹，李慧君心里就有一股怒氣。</br> 李妙音道：“奴婢親手放到了她床下，貼在了床板下面?！?lt;/br> “好。”李慧君臉上露出冰冷的笑容，“還從來沒有人，能從我這里占到便宜。不管過去、現在還是將來！”</br> 她憎恨一切與她為敵之人，也討厭一切不順著她計劃的變數。</br> 前者她毀滅，后者她改變。</br> “再來一張?！碧K清歡用春餅卷了菜送到陸棄嘴邊。</br> 陸棄張嘴咬下，唇齒留香。</br> 明明都是最尋常的食材，經蘇清歡做出來的，就格外新鮮可口。</br> “大哥找你干什么？”陸棄伸手摸了摸她脖子，上面的紅痕已經漸漸退去，只留下一點點痕跡。</br> 這個蘇明俊，下手一點兒數都沒有。</br> “他約你晚上見面談事情?！碧K清歡目光閃爍。</br> 陸棄一看就知道她有所隱瞞，冷哼一聲：“這句話用說那么長時間？”</br> “吃餅吃餅?！碧K清歡又卷好一張餅遞過來。</br> 斟酌了許久后，她才開口，把事情說了，而后道：“他就是有賊心，沒那賊膽。等將來，你幫我收拾他！”</br> 陸棄冷笑連連：“你倒是想錯了，他賊心大，賊膽更大。越是愚蠢的人，越無所畏懼。”</br> “怎么辦？”蘇清歡緊張地看著他。</br> “這事情透露給他的幕僚一二，他們不會允許他如此胡作非為的。曹家對太子的舉動已然十分不滿，前幾日剛來了個曹仁清，乃是太子妃的叔父，太子對他忌憚有加。”</br> 蘇清歡松了口氣：“只要你不沖動，提刀去殺他就行。”</br> “我在你眼里，就是莽夫？”陸棄把她拉到懷里，按坐在膝蓋上，伸手夾了合菜，替她卷了張加大號的卷餅，遞到她嘴邊。</br> 蘇清歡咬了一口，“剩下的你吃，我吃太多了。你遇到我的事情就昏頭，要是因為我打亂了計劃，我怕鎮南王提刀來殺我?！?lt;/br> “這叫色令智昏?！标憲壌笮?，把剩下的大半卷餅自己吃掉，“有我在，誰也不敢動你，表兄也不行?！?lt;/br> “我當然知道，可是我也不想你因為我為難?！?lt;/br> 陸棄在乎的人不多，賀長楷算是極重要的一位。但是顯然，賀長楷對她是不夠滿意的，她倒是不指望他能夠對她改觀，但是總歸不想成為陸棄的累贅。</br> “不為難，怎么總想那么多？”陸棄抱起她來，“吃多了，咱們一起動一動?！?lt;/br> “不行，我大哥晚上還要見你……”</br> “子時還早著，來得及?！标憲壈讶朔诺酱采?，欺身壓下。</br> 紅被翻浪，極盡歡愉。</br> “到子時了？”</br> 蘇清歡被從浴桶中拎出來，看著陸棄開始穿衣裳，趴在床邊問道。</br> 黑發遮掩了她光潔的后背，兩條大長腿卻一覽無余，白皙發亮、緞子般的肌膚令人忍不住想伸手。</br> “蓋好被子。”陸棄斥責一聲，過來替她拉好被子，“先睡，別等我?！?lt;/br> “我怕你被我哥揍了?！碧K清歡吃吃地笑，掙扎著起來，跪坐在床邊替他整理腰帶。</br> “不用你，滾回去躺好?！标憲墢姲讶藟夯厝?，嚴嚴實實地蓋好被子。</br> 蘇清歡挨了罵，臉上卻笑成了一朵花。</br> “東西掉了。”她伸出手指著地上的信件模樣的紙張道。那是剛才從陸棄袖子里飄出來的。</br> 陸棄彎腰從毯子上撿起來，放到她床邊：“給你的，明日再看?！?lt;/br> “哦，好。”蘇清歡側頭看了兩眼，字跡有點陌生。</br> 陸棄出去后，她就迫不及待地坐起身來，靠在床邊抽出信來。</br> 信是明唯寫給陸棄的，言辭懇切，請陸棄把之后的信轉給蘇清歡，態度謙恭，一反常態。</br> 蘇清歡有種不好的感覺。</br> 果然，后面給她的信里，明唯扔了一顆炸彈——明珠要嫁給蔡老板了。</br> 一意孤行，不聽勸阻。</br> 明唯把她關在家中，她就爬墻出去與他私會；明唯公報私仇，為難金香園的生意，她就威脅要和明唯斷絕兄妹關系。</br> 總之，字里行間，蘇清歡看到了明唯的無奈。</br> 大概，又讓他想起當年明珠一意孤行，非要嫁到淮州侯府時候的決絕。</br> 至親就是這樣，即使再恨鐵不成鋼，也做不到殺伐決斷。</br> 明唯在這個妹妹面前，根本不敢逼迫，眼睜睜地看著她要跳火坑，徒勞地伸手去救她，可是她對他的援助不屑一顧。</br> 可是，到底為什么呢？</br> 蘇清歡覺得，明珠不至于昏聵至此，已經吃過一次虧，第二次婚姻不應該很謹慎嗎？</br> 而且至少她來之前，明珠對蔡老板的態度都很疏遠，甚至有些看不起；怎么過了四五個月，就會發生如此大的轉變，甚至非君不嫁？</br> 這里面，該不是有什么隱情吧。</br> 明唯的訴求，是請她寫封信去勸勸明珠，讓她多考慮考慮。</br> 蘇清歡覺得，自己并沒有立場去對明珠的決定說三道四，評頭品足，可是作為朋友，她還是應該問一問，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br> 想到這里，她披衣起身，走到書桌前，再三斟酌每個字，慎重落筆。</br> 陸棄回來的時候，她堪堪寫了一頁紙，還不是十分滿意。</br> “什么時候能聽話？”陸棄一邊脫斗篷一邊罵道。</br> 蘇清歡心虛地低頭看看自己踩在毯子上的赤腳，偷偷往書桌前挪了挪。</br> 然而太晚了，陸棄已經走過來，看到她小巧的腳趾頭局促地互相踩著，腳踝也露出來，一看就知道裙子下面沒套褲子。</br> 他奪了筆扔到筆洗里，按倒，撩起裙子，兩巴掌拍下去……動作一氣呵成。</br> 蘇清歡大笑著撲騰雙腿求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