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璇面色惶恐,蘇清歡的心瞬間沉了下來。</br> 沒想到,這傻妞哭著道:“我就說那事情太疼,你偏說早晚都要有那天。我也害怕他被別的女人勾走,想著他就要走了,我就給他一次。可是……”</br> “可是什么?”蘇清歡緊緊逼問,她不會愚蠢到去找別人嘗試了吧!</br> 那樣她就打死她算了!</br> “可是,”竇璇帶著哭腔道,“根本就止不住,好多好多次,我都疼暈了,他什么時候走的時候都不知道!那幾天我來找你,你問我為什么走路不得勁,我不好意思說,就跟你說腿撞在桌角了。實際上,就是蕭煜干的!”</br> 蕭煜……干的!</br> 很好很好。</br> 蘇清歡長出一口氣,道:“嚇死我了。”</br> “嫂子,你實話告訴我,我是不是,是不是被他弄壞了?”竇璇面紅耳赤,卻又十分激動地道。“一定是他!從他走了,我就各種不舒服。”</br> 蘇清歡滿頭黑線,“他不是弄壞了你,是把小娃娃送到你肚子里去了。”</br> 竇璇目瞪口呆,哭都忘了,“他什么時候放進去的?我怎么不知道?一定是趁我暈倒的時候干的!我不想要孩子,有了孩子他一定就沒那么喜歡我了……”</br> 蘇清歡翻了個白眼,扔了張帕子給她,略帶失落地道:“我倒是希望你師兄也給我留個孩子。”</br> 懷孕辛苦,也許她就不會一夜一夜思念到無眠了。</br> 竇璇還在各種絮叨不想要孩子,蘇清歡不想理她,讓穆嬤嬤和白蘇幾個進來,懶洋洋地道:“郡主懷孕了,以后好好照顧她。對了,白蘇,你記得讓人給蕭煜送封信報個喜。”</br> 這小子厲害了,開門見喜。</br> 嫉妒,深深的嫉妒。</br> 最好刺激刺激陸棄那傻子,如果不是他一根筋,是不是現在可能她也有了?</br> 與此同時,明唯兄妹倆在馬車里說著話。</br> “大哥,你是不是喜歡清歡?”</br> 明唯沒有說話,看著她,眼中帶笑:“為什么這么說?”</br> “喜歡就喜歡了唄,”明珠笑道,“我也挺喜歡她的。如果是她做我嫂子,我一輩子住在府里,她也不會攆我走。”</br> 明唯想起蘇清歡的一顰一笑,嘴角笑意柔和,卻避重就輕地道:“只要我在,就沒人敢攆你走。賞菊會的事情我知道了,你如果不想去,就不必去。有些舌頭太長的人,已經得到了教訓。”</br> 他說話時候仿佛漫不經心,然而話到最后,卻露出幾分狠意。</br> 明珠一驚:“你動了趙姨娘?”</br> 趙姨娘是忠意伯最寵愛的妾室,經常在他耳邊吹枕邊風。</br> 明唯笑笑:“明珠,我從小就教你,打蛇打七寸。”</br> “你動了明海?”明珠有些明白過來。</br> 明海是趙姨娘唯一的兒子,今年十四歲,在國子監讀書,她把他看成眼珠子一般。</br> 明唯的厲害,趙姨娘知道,所以她不指望兒子能夠斗贏他,希望兒子能夠走科舉,闖出一條路來,所以對明海讀書的事情極其上心。</br> 明海對她唯命是從,被養得十分怯懦,但是總體還是個安分的孩子,所以明唯一直沒動過他。</br> “明海姓名,所以只要他乖乖的,我不會對他下手。我不過是把趙姨娘一直想替他請的大儒,請到了府里給你幾個侄子啟蒙而已。”</br> 明珠贊道:“高,大哥這招真高。”</br> 趙姨娘那般聰明的人,定然明白原委,她慣于見風使舵,為了兒子也不要什么身段,所以肯定會來示好。</br> 明唯微笑著沒有作聲。</br> “大哥,你說可不可能,”明珠摸著下巴思索道,“趙姨娘是故意的?故意惡心我,然后逼你出手?你看,事情的結局是,她得了好處……”</br> “她確實是個聰明人。”明唯點頭,“不過和聰明人打交道,要比和蠢材打交道愉悅得多。她審時度勢,把握分寸,并沒有觸及我的底線,所以我能容她。”</br> 留下她,也有她的用處。</br> 她急功近利,勢利圓滑,但是畢竟只是個依附于忠意伯府的卑賤女子,翻騰不出來什么浪花。偏偏她在后院還有手段,能鎮得住其他人,所以忠意伯后院沒有鬧出什么丑事來。</br> 明珠感慨道:“我現在才理解,為什么清歡說最討厭后院的彎彎繞繞,真是讓人煩悶。我在她那里,吃喝玩樂,談天說地,完全不用想這些陰謀算計。所以,我真希望她能夠成為明家的人。可惜,她現在心里有了人……”</br> 說話間,她的眼神不斷地往明唯臉上瞟。</br> 明唯哪里看不穿她的小心機,笑著道:“行了,別試探了,我心里有數。”</br> 明珠見他說話滴水不漏,有些沮喪,轉而說起賞菊會,自己還是想去。</br> 明唯無可無不可。</br> 再說竇璇知道懷孕了,雖然抱怨,但是也知道,蕭煜年紀不小,是該有個孩子了,所以她對懷孕的私情還是挺緊張的,于是就賴上了蘇清歡,還振振有詞地道:“師兄拐走了蕭煜,我現在有孕,都沒人照顧我。嫂子又是大夫,全靠你了。”</br> 竇威知道竇璇懷孕,十分高興,讓人給蘇清歡送來一斛東珠,說是女兒外孫的伙食費,又訴苦說府里實在沒靠譜的下人照看,他只放心她云云。</br> 蘇清歡“呵呵”兩聲,心里萬獸奔騰,卻還只能應下。</br> 明珠聽說竇璇懷孕后十分為她高興,幾人相處過程中也額外照顧她。</br> 竇璇本來就驕縱,肚子里多了塊肉,愈發金貴起來,頤指氣使,覺得全世界都該圍著她轉。</br> 蘇清歡不慣她毛病,在她又指使穆嬤嬤給她做吃食的時候不客氣地道:“你懷的孩子姓蕭,是你和蕭煜的孩子。旁的人都是不相干之人,照顧你是情分,不照顧你是本分。我算是你半個嫂子,要吃什么用什么跟我商量,我盡量滿足,但是不能這樣處處指使別人。”</br> 竇璇苦著臉答應下來。</br> 蘇清歡雖然說的嚴厲,但是看她孕吐厲害,也舍不得,自己下廚變著花樣給她做各色吃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