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清歡的安危問題面前,陸棄從不妥協,即使面對她的眼淚攻勢,心里已經軟成一汪水,也絕不松口。</br> 蘇清歡道理也說了,幾乎都是潑婦一樣哭鬧了,卻無濟于事。</br> 陸大爺從始至終只有兩個字,“不行”。</br> 蘇清歡又氣又無奈,扭頭對著墻,不想再理他。</br> 陸棄卻偏偏不讓她如意,強行扭過她的頭,鐵鉗一般的大手捏住她的下巴,像兇狠的野獸般吻下去,在她唇上輾轉流連,咬磨舔舐……</br> 蘇清歡狠狠咬了他一口。</br> 陸棄吃痛,眉頭微皺,卻并不放開她,更加用力地摟住她后背往自己身上貼,舌頭帶著最野蠻的侵略性侵入她香氛溫暖的小口中……</br> 蘇清歡眼睛濕漉漉的,睫毛輕輕顫抖,淚盈于睫,臉上泛起了潮紅之色。</br> 這種恨不得把她吞吃下去的熱烈,夾雜了多少的戀戀不舍和擔憂!</br> 她又何嘗不是?</br> 蘇清歡主動伸出丁香小舌回應他,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加深了這一吻。</br> “呦呦!”情到濃處,陸棄看著身下蘇清歡白的發光,細滑如緞的肌膚以及玲瓏有致的身段,聲音喑啞地道。</br> 然而陸棄忽然撥開她的手,直起身子,從床上下來,并不再看她一眼,往浴室而去。</br> 片刻之后,里面響起了嘩嘩的水聲。</br> 蘇清歡仰面躺在床上,青絲鋪陳滿床,盯著床頂,淚流滿面。</br> 過了一會兒,陸棄帶著冰涼的氣息回來,伸手替她拭去眼淚,躺在她身邊,和她一樣仰面看著床頂的幔帳,道:“早點睡吧。”</br> 蘇清歡原本小聲抽噎,聽到他這句話忽而發作,歇斯底里地道:“陸棄,你是不是男人!你在怕什么!”</br> “我什么都不怕,”陸棄聲音平靜而柔和,側頭看著她,目光中帶著愛憐和撫慰,伸手替她理了理耳邊碎發,“我只是要把最好的,留到最美好的那日。呦呦,是你在害怕,你怕我回不來,害怕無法交付給我。傻瓜,就算為了你,即使只剩一口氣,我也要回來。你是我的,我不會把你留給任何其他男人。”</br> 沒給她名分,他沒臉索取,這是一個男人最起碼的擔當。</br> 蘇清歡翻身趴在枕頭中,悶聲痛哭。</br> 選擇了他,這就是她以后要面對的宿命,可是她難受,難受得生不如死。</br> 生離死別,人生大慟。</br> 陸棄深深嘆了一口氣,輕輕拍著她的后背,沉默地心疼著。</br> 蘇清歡哭了一場,心里好受了許多,沙啞了聲音道:“三天后,還好,來得及給你慶生。后天你生辰,你來,我送你一份禮物。”</br> 陸棄笑笑,伸手摸她哭紅的鼻尖,故作輕松地道:“如果這禮物是你自己,我不要。”</br> “你想得美。”蘇清歡沒好氣地道,“有時間嗎?”</br> “有,”陸棄道,“后天我一早就來,帶你出去玩一天。想去哪里?”</br> 蘇清歡想了想,“想去北海。”</br> 陸棄有些意外,嫌棄道:“這么冷,風又大,蓮花也枯萎了,有什么意思?”</br> “就想去那里。”蘇清歡堅持,聲音有些黯然,“沒進京的時候就聽說過北海,錦奴說那里有接天蓮葉,映日荷花。我一直想和你泛舟湖上,你彈琴,我吹、簫,微風陣陣,水面粼粼,魚戲荷葉間……”</br> 可惜陸棄太忙,她從夏日等到深秋……</br> 陸棄嗓子像被棉花堵住,半晌說不出話來。</br> 他虧欠她太多太多,她懂事體貼,明理大度,可是說到底,也還是個對愛情和浪漫充滿期待的小姑娘而已。m.</br> “好,就去北海。”過了許久,陸棄終于有了說話的力氣,他耐心地道,“還想要什么?我讓人準備。”</br> 蘇清歡又思索片刻,“要個兩層的游船,雕梁畫棟那種,上面要有爐子,可以做飯。你釣魚,我熬魚羮,還可以在二層看風光,不許旁人跟著。”</br> “傻呦呦,”陸棄愛憐地看著她笑道,“沒有人劃船,兩層的大游船怎么能到湖中去?”</br> “反正不想要旁人,你想辦法。”蘇清歡想任性一回兒。</br> “好,好。”陸棄連聲應下,和她商量道,“那我讓小船跟著,劃到湖中間的時候,讓船夫們都坐小船離開,等你玩夠了,再讓他們回來接我們,如何?”</br> 蘇清歡點點頭,“好,我還想要個秋千,在湖上蕩秋千,一定很好。”</br> “不是怕水么?”陸棄道。</br> “有你在,不怕。”</br> 陸棄心里極大滿足,“好。”</br> 蘇清歡又零零碎碎提了些要求,陸棄沒有絲毫不耐煩,一一應下。</br> 最后她才道:“你那日如果還有正事,下午來陪我也行。”</br> 想任性到底,不管不顧。可是還是抵不住心里愧疚,她果然做不了紅顏禍水,那向鳴是個瞎子。</br> “不,陪你一天。”陸棄道,“今晚和明晚我就不過來了,后日專心致志陪你。下毒之人是太子,他隱隱覺得九哥有異動,所以想先下手為強。你不用擔心,事情都在掌握之中。”</br> “那就好。”</br> “還有,白蘇和白芷見到的那個人,我已經讓人去查。”</br> 蘇清歡道:“跑不了太子、成王這些人,我小心就是,你不用浪費人力物力去查。”</br> 找一個連相貌都不知道的人無異于大海撈針,陸棄的京里應該用在更重要的地方。</br> 陸棄“嗯”了一聲,心里卻并沒有絲毫放松。</br> “睡會兒吧,你這幾天忙壞了。”蘇清歡靠在他胸前道,像只小貓一樣在他懷里找了個舒適的姿勢。</br> “嗯。”</br> 兩人都有心事,其實都沒有睡踏實。</br> 天蒙蒙亮的時候,白蘇敲敲門,低聲道:“姑娘,將軍——”</br> 蘇清歡心中一凜,沉聲道:“怎么了白蘇?”</br> 沒有重要的事情,她絕不會來打擾自己和陸棄。</br> “有人送來一張紙條,請將軍和姑娘過目。”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