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姮,酒,這兩個要素瞬間讓燕淙覺得有股涼氣從腳底竄到頭頂,警惕地道:“你干什么?少來啊你!愛找誰找誰去,別再禍害我了!”</br> 大概為了表現出來他的“堅貞不屈”,他雙手抱住自己的手臂,身體向后,一副防狼的姿態。</br> “你以為我稀罕找你?”姮姮從桌上拿了兩個杯子過來當酒杯,斟滿了酒,酒水灑到桌上也不在乎,端起來仰頭灌下。</br> “喂,你慢點!發什么瘋呢!”</br> “我是實在不知道找誰說了。燕淙,我不想做個怨婦。”</br> “怎么了?”燕淙皺眉問,“是不是和吳魚有關系?”</br> “嗯,他今日和夜絹成親。”</br> “啊?”燕淙跳起來,“什么?”</br> 這才過了幾天時間,就已經成親了?</br> “快吧。”姮姮道,“我聽說是要給夜絹肚子里孩子一個名分的緣故……我們兩個都分開了,其實和我也沒什么關系了。但是就是莫名的,很想找人喝酒。”</br> “那就喝唄。”燕淙拿過酒杯,“來,祝你以后后宮面首三千。”</br> “好,面首三千!”</br> 有了“前車之鑒”,這次兩人喝得其實都很克制,說話為主,酒沒有喝多少。</br> 所以當外面幾波人匯合闖進來的時候,兩人都驚訝了。</br> “父皇,母后,你們怎么來了?”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地道。</br> 眾人:“……”</br> 阿嫵道:“今天天氣不錯,我拉你父皇出宮轉轉。”</br> 燕云縉道:“我和你母后來看你自己過得怎么樣。”</br> 小蘿卜:“我,來檢查你們兩個功課!”</br> 這倆人就是再遲鈍,也意識到了有什么事情不受控制了。</br> 兩人終于后知后覺地發現,他們倆想要瞞住的那點破事,已經人盡皆知。</br> 可是兩人明明,很純潔的!</br> 眾人:“……”</br> 純潔到滾床單嗎?</br> 長輩們相互嫌棄也好,相互謙虛也好,卻都不約而同地談起了婚事。</br> 最后商定的結果是,姮姮娶,燕淙嫁。</br> 燕淙跳腳:“你們這樣我就逃婚!”</br> 姮姮威脅:“你們這樣我就絕食。”</br> 長輩們的態度:“你們愛干什么干什么,反正婚事就這樣了。”</br> 燕淙被打包塞進轎子里,抬進了東宮。</br> 當然這是簡略的說法,事實上當日普天同慶,皇上下令大赦天下,兩國聯姻,排場之大,前無古人,后無來者。</br> 婚前燕淙曾經數次試圖逃婚,最后都以失敗而告終。</br> 他放言:除非把我綁進轎子里,否則我絕不就范。</br> 所以大婚那日,他如愿以償地被綁得結結實實送進了東宮。</br> 本應該洞房花燭的兩個人,盤腿相對而坐談未來。</br> “燕淙,你的那兩個通房哪里去了?你放心,我絕對善待她們,要不再給你幾個。”姮姮安慰他,“你替我擋刀,我不會白用你的。”</br> “賀姮,你以后看上誰,我都幫你搶回來做面首,絕對讓你夢想成真。”</br> 兩人相互表明了一番態度后,達成一致,都心滿意足,對自己未來坐擁三千美人(美男)的生活向往起來。</br> “說真的,賀姮,你說為什么非把我們倆捆到一起呢?”燕淙松了口氣,頭枕著手靠在床頭,燭光給他鍍上了一層暗黃色的光,柔和了他的眉眼。</br> 其實他長得真不錯,綜合了爹娘優點,姮姮想。</br> “這個問題,”她瞥了燕淙一眼,在他對面靠著枕頭,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我認真思考過了。”</br> “結果呢?”</br> “結果就是,我們是天作之合,非在一起不可。”</br> 燕淙抓起一個枕頭砸過去:“說人話!”</br> 姮姮哈哈大笑,外面聽墻角的人:皇太女好不矜持!</br> “我父皇贊成我們倆呢,是因為你,胸無大志。你自己家的皇位都不要,會來偷我家的?我除了要繼承皇位,和尋常女子有什么不一樣?所以只要你沒野心,我父皇就放心了。”</br> 燕淙:“……這算什么理由?”</br> 話雖然這么說,他心里不得不承認,這觀點靠譜。</br> “那你說我父皇為什么要同意?”他又問。</br> 他親爹,為什么要把他推入火坑啊!</br> “因為我貌美如花,錯過你就再也找不到更好的了唄。”姮姮得意洋洋地道。</br> “……說人話,我讓你說人話!”燕淙做出手推腳踢的樣子嚇唬她。</br> “因為這樣你不至于和你哥差太多,日后你的兒子和他的兒子都是皇帝。”</br> “……他老人家想的真多。咱們也根本沒打算生孩子啊!”燕淙道,“算了算了,不管他們怎么盤算,咱們君子協定哈,誰也不管誰,誰管對方是狗!”</br> “好,成交!睡不睡覺?”</br> “睡睡睡,累死我了。”</br> “行,我叫人送水來。我好像還有點餓了……”</br> “我要炙雞、鹿脯,再來點金桔什么的解解膩。”</br> “你毛病倒不少。”雖然吐槽,但是姮姮還是一疊聲地吩咐下去,又加了自己喜歡吃的杏酪羊羔和槐芽溫淘。</br> 兩人在對方面前都沒有什么形象包袱,等菜上齊之后你爭我搶,結果都吃撐了,兩條死狗一樣癱在床上,彼此嫌棄。</br> “要不咱們起來活動活動?”姮姮提議。</br> “打個拳?”</br> “行!”</br> 結果想好的打拳消食,最后變成了兩人洞房比劃,并且姮姮連桌子都踢翻了,以至于很快坊間傳說,皇太女和夫君倆干柴烈火,床都塌了。</br> 姮姮和燕淙,吵吵鬧鬧,雞飛狗跳一生,沒有拈酸吃醋,沒有海誓山盟,然而卻跌跌撞撞,恰好躲過了所有的歧路,幸運地一生一世一雙人。</br> 吊兒郎當、不務正業的皇夫燕淙,在姮姮重病,朝政即將陷入混亂的時候,卻挺身而出,力排眾議,將朝政軍權牢牢攏在手中,以雷霆手段,對內肅清叛徒,對外力扛重壓。</br> 有識之士扼腕嘆息,認為女帝引狼入室,中原即將淪為大蒙的附屬,民情激憤,可是燕淙都置之不理,鬧得狠了,堅決鎮壓絕不手軟。</br> 而兩年之后,姮姮完全康復,燕淙又云淡風輕地交出手中全部權利,繼續他走狗斗雞的逍遙日子。</br> 愛情模樣原本千萬萬萬,每個人,終會找到契合的另一半。</br> 全劇終。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