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嫣然早就離開得不見蹤影了,燕淙咬咬牙,抱著姮姮上馬直奔王府找蘇清歡。</br> “你吃了什么?”蘇清歡面色嚴肅地問。</br> 姮姮身上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紅點,看著觸目驚心,而她呼吸急促,臉色漲紅,整個人狀態十分令人擔憂。</br> 姮姮把自己吃過的東西一一說了。</br> “不對,再想。”蘇清歡找出幾粒藥塞到她嘴里,“吞下。”</br> 苦味在舌尖彌散開來,姮姮向來吃不得苦藥,立刻不自覺地吐了出來,吐到了燕淙身上。</br> 燕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矯情!”</br> 他從蘇清歡手中搶過盛藥的小瓷瓶,倒出幾粒來不由分說地塞進她嘴里,然后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在她喉嚨處按了下。</br> 姮姮被強逼著吞下,苦得臉都變形了,“嗚嗚嗚”地控訴著他的“暴行”。</br> 燕淙卻等了一會兒才松手,沒好氣地道:“瞪著我干什么?趕緊想。”</br> 姮姮怒道:“沒有了!”</br> 燕淙道:“看你這樣子是沒事了。”</br> 蘇清歡道:“她是吃了什么不能吃的東西,得查清楚是什么。”</br> 姮姮過敏癥狀十分明顯,屬于重度的,因為已經影響到了呼吸,進而會影響性命,所以必須要查出究竟是什么能讓她過敏癥狀如此嚴重。‘</br> “你快想啊!”燕淙罵道,“一味瞪著我能瞪出來什么?”</br> 姮姮扭過頭去不想理他:“我好了,你滾吧。”</br> 蘇清歡道:“都什么時候了還一味斗嘴?來人,去把負責東宮膳食的人給我叫來。”</br> 姮姮:“……不用了吧外婆,我已經好多了。”</br> “胡說。”燕淙道,“你好多了能不起來撓我?”</br> 姮姮一副要把他生撕了的模樣。</br> 蘇清歡搖頭道:“你們這些孩子啊……”</br> 姮姮出了這么大的事情,皇上、阿嫵、蔣嫣然、燕云縉……一大家子,能來的都來了。</br> 姮姮的膳食之中并沒有查出任何從前沒有吃過的東西,于是陷入了迷局。</br> 而皇上到底比旁人都更了解姮姮,看出來她目光中的躲閃,尤其注意到當大家提起她去別處接觸的可能性時,她面色十分不自然。</br> 而她去過的地方只有阿嫵的宮中、阿貍那里已經燕淙那里。</br> 只有在阿嫵宮中的時候,她曾經獨處過,答案呼之欲出。</br> 皇上不動聲色地道:“或許在你母后那里,你不小心吃了什么?”</br> 姮姮垂眸想了半天,終于面對現實——今日不查個水落石出,這些人不會善罷甘休的。</br> 她支支吾吾地道:“我這幾日總是腹脹,所以在母后那里翻了幾個山楂丸子吃。”</br> “什么樣子的?”</br> 姮姮描述了一下,皇上反應了片刻,眼神有些復雜。</br> 而阿嫵傻呵呵的,道:“你吃的那不是山楂丸子,那是養顏丸,還是你外婆弄出來的。我放了很久都沒吃,也忘了扔掉。”</br> “養顏丸?”姮姮目瞪口呆。</br> 敢情她偷個藥還偷錯了?</br> “再說你沒事動我的藥箱做什么?萬一吃了不該吃的呢?”阿嫵嗔怪道。</br> 皇上道:“既然沒事,那就散了吧。”</br> 眾人都以為有驚無險,把這件事情拋到腦后,兩個男人卻很上心。</br> 皇上,以及燕云縉。</br> 皇上是對阿嫵的東西了如指掌,知道養顏丸旁邊是什么藥!</br> 姮姮從小機靈聰明,兩三歲的事情都還記得,前幾日的事情記不住了?</br> 為什么偏偏周圍沒人的時候她吃了那藥?</br> 皇上疑問一籮筐,猜測已經接近真相了。</br> 而燕云縉之所以會生疑,是因為關注到了死對頭——皇上的表情。</br> 皇上把侍衛叫來,很容易查明了姮姮根本沒有和吳魚私底下接觸,唯一的可能是她和燕淙喝了整夜的酒那次!</br> 皇上知道了,燕云縉也查出來了,后來全家人都知道了。</br> 不知道的是兩個當事人以及蘇清歡。</br> 為什么沒告訴蘇清歡,因為她對于表兄妹兩人在一起的事情會擔憂很多。而另外兩人都以為這件事情徹底過去,都心大的沒有放在心上。</br> 皇上和燕云縉私下里懟上,態度出奇的一致:你家的豬,竟然敢拱我家白菜?</br> 而阿嫵和蔣嫣然就和諧多了:姐姐(妹妹)對不住,我家的豬一時沒看住,拱了你家白菜。</br> 所以兩個當事人,絲毫沒有因為滾床單這件事情變得尷尬,還得意地以為徹底掩蓋過去,感情以及相處模式和從前沒有太大差別。</br> 尤其是姮姮,對于自己吃錯藥差點被發現,最終“完美掩飾”過去這件事情覺得十分得意。</br> 燕淙不屑一顧:“差點把命都搭上去,你還好意思提?豬是怎么死的?笨死的!”</br> “呵呵,一百步笑五十步?”姮姮嘴巴厲害不吃虧,“至少外婆說了我沒事,只是以后不能碰那個藥就行了。而某些人,說不定已經不能生了。”</br> “誰不能生了?”燕淙怒了,“立馬讓你懷孕信不信?”</br> “滾回去找你的通房試去。”</br> 燕淙接過她扔過來的迎枕跳起來:“你不說我還忘了!我和你扯什么,我回去了!不能冷落美人。”</br> “滾吧。”</br> 話雖然說得厲害,可是燕淙“近鄉情怯”,雄赳赳氣昂昂地回去,然而見到兩個丫鬟,又不知道怎么說了。</br> “那個,你們住得可習慣?”</br> “哦,習慣就好,缺什么和管家要。”</br> “那個,你們,你們……沒啥事就退下吧哈。”</br> 等兩人出去,燕淙懊惱地在床上打滾。</br> 娘的,臉皮薄怎么辦?怎么辦?</br> 他怎么就不能拿出在賀姮面前的臉皮,把倆人收了呢!</br> 現在倒好,拿著金飯碗要飯,人就在眼前反而下不了手,這是什么人間慘劇!</br> 接下來幾天他努力想和兩人拉近關系,但是都以失敗告終。</br> “賀姮,你害人不淺!”他恨恨地捶著桌子罵道。</br> 其實有一天是差不多了,但是他想起那個“噩夢”,又覺得沒啥性質了,不怪賀姮怪誰?</br> “我說我耳根子發熱,原來是你在偷偷罵我。”姮姮走進來,把一大壇梨花白放到桌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