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淙真的以為姮姮出事,心急火燎地往往東宮跑。</br> 順著宮人的指引,他終于在湖心亭——姮姮最喜歡的地方找到了她。</br> 姮姮坐在欄桿上,腳一晃一晃的,看起來背影有幾分寂寥。</br> 燕淙頓住腳步:“賀姮,有話好好說,你先下來!別想不開!你就是投水了,這么多人也能把你撈上來!你想想到時候你樣子多難堪?!?lt;/br> 姮姮轉身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蠢?我這樣像要投水自盡嗎?過來坐!”</br> 燕淙:“……”</br> 他氣不打一處來,怒道:“等我把你推下去算了!你知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你學什么不好,學人家尋死覓活?你可真出息了!”</br> 說話間,他走過去學著她的模樣坐下,作勢要去推她。</br> “別鬧了燕淙,”姮姮道,“我是不是給你送了兩千兩銀子吧!”</br> 燕淙:“……看在銀子的份上,原諒你。要不你多死幾次?”</br> 現在想把對方推下去的變成了姮姮。</br> “兩千兩銀子就這么拿著,不燒手?”姮姮似笑非笑地道。</br> 燕淙立刻警惕:“你這話什么意思?難道不是你一直以來欺負我,現在良心發現,用金銀來彌補我?”</br> 想起他受過的“傷害”,這銀子他拿的豈止心安理得,簡直是血汗錢。</br> “你少來?!眾瑠?,“我是要找你幫忙的。先給你銀子表示誠意!”</br> 燕淙嘟囔:“我就知道你才沒有那么好心。說吧?!?lt;/br> “我被禁足了。”姮姮憂傷地道。</br> “啊?誰這么好把你關起來?是怕你出去禍害人吧?!毖噤刃覟臉返湹匦Φ馈?lt;/br> 姮姮作勢要從他懷里搶銀票。</br> 燕淙忙護住:“錯了,錯了,我錯了。你說,你繼續說?!?lt;/br> 開玩笑,要是他玩鬧掉進了水里,他沒什么事,這銀票可就打了水漂。</br> “其實也沒什么,我就是想做點小動作,被我母后發現了,然后我就這樣了?!?lt;/br> “小動作?”燕淙滿臉寫著不相信,“你倒是說說,你想弄什么小動作?”</br> “我父皇母后總是不想我和哥哥在一起嘛!我就想,外婆過壽的時候,人不是很多嗎?到時候我們倆要是在一起,是不是不承認也得承認了?”</br> 只可惜,她暴露得太早,功虧一簣,想想姮姮還是覺得心疼自己。</br> 燕淙瞪大眼睛看著她:“賀姮,你腦子進水了吧。你不會想著,眾目睽睽之下,你們倆滾在一起吧。”</br> “那怎么會?”姮姮斷然否認,“我想的也就是互訴衷腸,不知道背后有很多人的戲碼而已?!?lt;/br> 燕淙白眼都快翻到天際:“所以你是想要這般來逼你父皇母后低頭?禁足都是輕的了。我要是生出你這樣的女兒,打死算了。”</br> “銀票!”姮姮伸出手,咬牙切齒地道。</br> 她找他是為了出主意的,才不是聽他胡說八道。</br> “銀票誠可貴,節操更重要?!毖噤劝喝坏溃拔沂遣粫湍愕??!?lt;/br> 話雖如此,他還是緊緊抓住自己的衣襟,完全沒有放手還銀子的意思。</br> “哼,”姮姮冷哼一聲,“我就知道你沒有義氣。銀票不還我,也不幫忙是不是?”</br> “是!”</br> “那你給我等著,我回頭讓人給你下、藥,讓你再也當不成男人。然后送你百八十個美人,讓你只能看不能動!”</br> “果然最毒婦人心?!?lt;/br> “廢話,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不好過,能讓你好過了?”</br> 燕淙想要靠在柱子上哭一哭,為什么他要認識這樣心狠手辣的女人!</br> 為了下半生的尊嚴和幸福著想——畢竟只有姮姮想不到的,沒有她不敢干的,燕淙喪權辱國地答應了她。</br> “主意我是沒有的?!彼膊粫寠瑠纯?,“我要是腦子好,早就回去搶我哥的皇位了,怎么還能在這里被你欺負?你自己說吧,要我干什么?”</br> 這樣回頭暴露了,他就是個被脅迫的無辜小可愛,最多是從犯而已。</br> 姮姮轉轉眼珠子,對他勾勾手:“你跟我來!”</br> 她把燕淙帶進了自己的房間里,屏退了所有宮人。</br> 雖然兩人一直沒大沒小,沒皮沒臉地鬧,但是進入她閨房,而且只有兩人四目相對,燕淙還是害羞了。</br> 他支支吾吾地道:“賀姮,我們有事出去說吧?!?lt;/br> “你怕什么?”</br> “怕你強了我?!毖噤鹊?,“我可是黃花大姑爺?!?lt;/br> 姮姮:“……脫!”</br> 燕淙后退兩步,握緊自己的衣襟,“你可別嚇我,我會當真的?!?lt;/br> “趕快脫衣服,廢話那么多?!眾瑠瑝旱吐曇舻?。</br> 燕淙心里一萬頭草擬馬呼嘯而過。</br> “賀姮你想干什么?我可是賣笑不賣身的!陪你說笑行,想奪我守了十八年的童子身,想得美!”</br> 姮姮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個小弱雞,我看上你?我又沒瞎。我就是想要你衣服,廢話那么多?!?lt;/br> 燕淙被捅到了腰眼,頓時怒不可遏:“賀姮你說誰小弱雞?我脫了比吳魚強一百倍好不好!”</br> “你就是強一萬倍,我也不喜歡你,別想了。”</br> 燕淙:“……”</br> “趕緊脫衣服,來不及了?!眾瑠钡弥倍迥_,“脫了衣服,一千兩銀子就是你的了?!?lt;/br> “真的?再給一千兩。”燕淙激動地兩眼放光。</br> 姮姮咬咬牙:“對,再給一千兩?!?lt;/br> “行?!毖噤热挛宄淹馀勖摿?,又要伸手解中衣。</br> 姮姮捂住眼:“誰要你脫中衣了?夠了夠了!”</br> 燕淙總算想到了什么,嘿嘿笑道:“我知道了,你想穿我的衣服,冒充我出去是不是?小矮子,你能撐得起來嗎?”</br> “用你管。”姮姮抓起他的衣服到屏風后面折騰起來。</br> 燕淙盤腿坐在榻上,抓起一個果子咬得汁水橫流,道:“你被禁足了還出去,被發現可是罪加一等,別怪我沒提醒你?!?lt;/br> 這一千兩銀子賺的太容易了,燕淙表示很滿意。</br> 姮姮道:“不會別人發現的!”</br> “那萬一你出去的時候,丫鬟什么找你怎么辦?”</br> “她們不會發現,因為‘我’還在?!?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