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即就有大臣站出來道：“皇太女留步！”</br> 姮姮揉揉惺忪的睡眼，認出了發聲之人，心道真是個送人頭的傻子。</br> 沒看如明唯、司徒清正這些資歷極老的人都沒說話嗎？</br> 你就是腦子不夠，跟人屁股后面還學不會？</br> 又蠢又愣，真是活該做炮灰。</br> 她睡意朦朧道：“這是呂大人？”</br> 什么官職來著？想不起來。</br> 重要的人，她過目不忘；不入流的小角色，多看一眼都覺得浪費時間。</br> “正是臣下。”這位呂某某大人用土掉渣的方言道，“殿下莫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吧。”</br> 父皇取士，怎么會用這種歪瓜裂棗？</br> 姮姮心里吐槽，面上卻不動聲色，笑瞇瞇地道：“今天什么日子呀？我真是不記得了，呂大人提醒我一下？”</br> “今日是欽天監胡大人所說的天狗吞日會發生的日子。”</br> “哦。”姮姮看著他一臉正氣，伸了個懶腰道，“原來是今日，多謝呂大人提醒了。您小心點，別一會兒天黑被人推搡到撞了哪里。撞了腿腳不能上朝，撞了腦袋容易變傻。”</br> “殿下慎言。”胡子花白的呂大人被氣個倒仰，有這么當面鑼對面鼓地詛咒人的嗎？</br> 姮姮表示真的有，而且她還很克制了呢。</br> 她一臉無辜地道：“孤說錯什么了嗎？要是真的說錯了，呂大人看在孤沒睡夠的份上，別生氣。”</br> 說完這話她又起身對皇上行禮道：“父皇，我想去睡一會兒。”</br> 這時候偏偏還有沒顏色地站出來表示反對。</br> 有一有二，就有更多的人跟上。</br> 姮姮不慌不忙地道：“孤雖然困迷糊了，但是說過的話還沒忘。所以事情還沒發生，各位大人何必如何沉不住氣？”</br> 一句話，說得眾人啞口無言。</br> 姮姮道：“孤并不是要走，只是退到后面歇歇。諸位放心，便是天塌下來，還有孤頂著呢！”</br> 小小的人兒，明明還是個孩子，說話卻一字一頓，鏗鏘有力，帶著令人信服的力量。</br> 朝堂上頓時鴉雀無聲。</br> 皇上威嚴的目光掃過眾人，滿意地看著眾人被懟，又對姮姮點點頭：“去吧。”</br> 姮姮行禮，繞到了皇上寬大的龍椅之后。</br> 那里有張小床，供她休息。</br> 這不是秘密，因為她畢竟年紀小，每日那么早起來跟著早朝，承受不了，尤其事情繁瑣的時侯，早朝往往兩三個時辰，下面的大臣都有體力不支暈倒的，所以皇上特意讓人給她準備了休息的地方。</br> 皇上道：“眾愛卿還有什么事情啟奏？”</br> 明唯站了出來，手持牙笏道：“皇上，臣有本奏！”</br> 眾人心里都罵了一句“老狐貍”。</br> 有從龍之功，有真才實學，還圓滑世故的明唯，這一路順風順水到令人嫉妒。</br> 若不是他自稱命中克妻所以一直沒有娶妻，還有這條缺陷，眾人見他都嫉妒得恨不得咬他兩口。</br> “說。”皇上心情似乎很好很輕松。</br> “回皇上，封禪之事已備妥，該定下出發的日子了。”</br> 眾人心里又把他罵了一頓。</br> 這件事情擺明了沒什么人贊成，他偏偏站出來催促，不是拍馬屁是干什么？</br> 皇上卻道：“不著急。等這件事情過了，讓朕看看欽天監的本事再說。”</br> 定日子這種事情是欽天監該做的，如果胡進信誓旦旦說的天狗吞日根本沒發生，那足以證明根本不可信，也就可以滾蛋了。</br> 眾人都看到，皇上看向隊伍后面一眼，眼神冷冰冰的。</br> ——欽天監不入流，所以即使監正，也只能站在后面。</br> 接下來上朝的內容似乎都變得寡淡無味了，所有人都在看著刻漏等時間。</br> 在眾人各懷心思的等待中，天似乎黯淡了些。</br> 皇上讓人出去查看。</br> 事關重大，虎牙親自帶著小太監出去了。</br> 不一會兒，他跌跌撞撞地跑進來，跪倒在地：“皇上，好像真的，天狗吞日了！”</br> 一石激起千層浪。</br> 原本鴉雀無聲的群臣，開始焦躁不安，交頭接耳。</br> 有人在混亂中道：“皇上，這是上天示警，請您三思啊！”</br> 立刻有許多人附和。</br> 但是聰明的還是沒有作聲，因為明唯這些人，都沒有開口。</br> 這時候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響起：“來人，關閉殿門！”</br> 是姮姮。</br> 姮姮在皇上背后，并未現身，只有聲音傳了出來。</br> 皇上沒有說話，自然就沒人動。</br> 姮姮不慌不忙地道：“父皇，不是說天狗吞日這件事情交給我來解決嗎？”</br> 這時候有人在驚慌之中品出了幾分不對勁。</br> 皇太女似乎真的從來沒有說過天狗吞日不會發生，她只說，她會證明她是天選之人。</br> 所以姮姮此話一出，一小波人開始冷靜下來。</br> 天狗吞日，史書上多有記載，沒什么新鮮的。</br> 雖然說可能預示皇上德行有虧，但是并不是什么亡國滅種之兆。明君在位時，不乏有天狗吞日發生的現象。</br> 皇上下一道罪己詔就能解決的事情，只是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現在發展成了針對皇太女，而且似乎朝著越鬧越大的方向去了。</br> 而現在，皇太女這般胸有成竹，可見是早有準備。</br> 反應過來這些人，無一例外，后背都是一身冷汗，默默地閉嘴了。</br> 而更多的人，卻還執迷不悟，吵吵鬧鬧要姮姮退皇太女之位。</br> 皇上道：“聽皇太女的！”</br> 幾乎立刻有兩隊金吾衛出來，齊心協力把重重的殿門推上。</br> 原本就已經暗了不少的宮殿，現在更加昏暗。</br> 與此同時，人心也更加慌亂。</br> 殿門關上后，姮姮緩緩道：“各位大人稍安勿躁，請原地站好，不要擁擠踩踏。孤有本，要直達天庭，諸位且等上天旨意，看我是否是天命之儲君！”</br> “荒唐！上天怎么會有旨意？”有人氣急敗壞道。</br> 姮姮不慌不忙，“此言差矣。既然上天能示警，為什么不能降下旨意？”</br>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這一招，她用得得心應手。</br> 說話的人雖然知道她這是胡攪蠻纏，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來，急得臉色都憋紅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