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姮姮是詭辯,但是一時之間,眾人竟然都沒有找到反駁的話,啞口無言。</br> 姮姮趁機又道:“還有啊,我母后說,封禪是向上天昭告自己的功績。你們這些人太自私了,你們做的好,我父皇會獎勵你們。我父皇做的好,只想和老天爺說說,你們有什么不樂意的?難不成搜刮民脂民膏,弄焚書坑儒你們就高興了?”</br> 她說到這里撅起了嘴,露出了與年紀相契合的嬌俏可愛,本來因為她的話而覺得若有所思的眾人,又開始覺得好像她只是隨口說說,恰好說得有道理而已。</br> “快走吧快走吧,要不父皇再生氣,我可不幫你們了。”</br> 小姑娘叉著腰,神氣活現,仿佛在說,我多好啊,為什么不讓我做皇太女。</br> “你們要是想不通,那回去再想想,反正又不是沒明天了。你們今天都被打死了,以后就沒有人能勸我父皇了,是不是也是為了沽名釣譽而不忠呢?舅舅,沽名釣譽這么說對不對?”</br> 小蘿卜沒有理他,姮姮扁扁嘴。</br> 有人確實松動了,姮姮察言觀色,見狀便對旁邊的侍衛們道:“還不去幫忙,給各位大人叫軟轎來抬回去?”</br> 鬧劇暫時告一段落。</br> 姮姮自覺立功,和穆敏一起扶小蘿卜起來的時候臉上還帶著求表揚的得意笑容。</br> “秦昭,你怎么樣?”穆敏緊張的道,“先去姐姐那里上了藥再回去吧。”</br> 她承認她有私心,她想讓阿嫵知道,秦昭到底付出了多少,她心疼。</br> “沒事,回去再上藥。”小蘿卜沖她微笑,旋即看向姮姮,“我竟不知道,除了歪理之外,我教你的許多東西,你也記住了。”</br> 姮姮小臉一白,心道糟糕,連連擺手:“沒有,我沒有裝傻,我是真的傻。”</br> 她向來偷懶,所以假裝資質愚鈍不肯好好學,現在被小蘿卜當面拆穿,頓時慌亂起來。</br> 小蘿卜似笑非笑地道:“路遙知馬力,我總會知道你是真傻還是裝傻的。”</br> 姮姮快哭了,嘴上卻不認輸:“舅舅你都被打板子了,父皇會給我換個師傅也說不定。”</br> “那我們拭目以待。”</br> 穆敏攙扶小蘿卜,后者握住她的手,側頭淺笑,和她一起慢慢往宮外走去。</br> 姮姮站在門口看著他們離開,跺跺腳道:“父皇一定會給我換的!”</br> “姮姮進來。”皇上的聲音慵懶而輕松,聽得出來心情不錯。</br> 姮姮蹬蹬蹬地跑進去,爬到皇上膝上,仰頭求表揚:“父皇,我傳旨,您可滿意?”</br> “很滿意,我在想,真是該讓他們回家吃自己了。”皇上大笑著道,眼中俱是驕傲之色,“父皇平素并沒有教你這些,舅舅來的日子也并不長,你懂得這么多,父皇很驚喜。”</br> “這叫虎父無犬女。”姮姮笑道,在他膝上扭扭身體,“父皇,咱們商量一件事情唄。能不能給我換個師傅?”</br> 皇上自然知道她的用意,卻假裝不知,“你不喜歡舅舅?”</br> “沒有,沒有。”姮姮十分狡猾,不露絲毫痕跡地道。“我只是覺得舅舅雖然不像父皇這樣日理萬機,但是在朝廷、軍營之間跑來跑去,還得照顧舅母,也挺辛苦的……所以給我啟蒙這樣的小事,就不用麻煩他了吧。”</br> 皇上道:“這個你不用擔心,我自有安排。”</br> 姮姮不太明白:“父皇您的意思是……”</br> “明日你便知曉了。”皇上笑得意味深長。</br> “……行吧。父皇,我母后呢?母后不是先來找您的嗎?”</br> “我在這里。”說話間,阿嫵從屏風后出來,對皇上道,“愿賭服輸。”</br> 皇上笑容愉悅。</br> 姮姮好奇地問:“父皇,母后,你們打賭了嗎?賭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