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來了后,穆敏自然十分高興,讓她住在自己院里,第一晚兩人就抱著零食說了一宿的話,根本沒有睡意。</br> “秦昭家里太豪奢了。”吱吱嘖嘖嘆道。</br> “以后就是我家。”穆敏得意洋洋,“討好我,歡迎你來做客。惹我不待見了,就不讓你來了。”</br> “行。”吱吱翻了個白眼,把虎皮花生咬得咯吱作響,腮幫子圓鼓鼓的,像只小松鼠,“你家缺小妾嗎?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那種。”</br> “是不是想早點(diǎn)壯烈?”穆敏瞇起眼睛,磨刀霍霍。</br> “你家又不止秦昭一個男人,我就是打狗,不,搶狗也得看主人吧。你,我惹不起,惹不起……”</br> “那你可以考慮和我做妯娌。”</br> “咦?秦昭還有兄弟啊!沒定親?這個我覺得行!”吱吱兩眼放光。</br> 別的不說,就這偌大的府邸和享用不盡的綾羅綢緞和美食,就讓吱吱心動了。</br> “那明日我給你引薦一下。”穆敏賊兮兮地笑了。</br> “我覺得你笑得不懷好意。”</br> “沒有,對你,我絕對真誠。”</br> 阿貍其實(shí)那日晚上和穆敏鬧了一場后,第二日就被小蘿卜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不敢再去惹穆敏。</br> 而且他發(fā)現(xiàn)了新目標(biāo)——玉團(tuán)兒,這幾日真的沒來打擾穆敏。</br> 李慧君已經(jīng)回到西夏,把玉團(tuán)兒留在邊城托付給蘇清歡。</br> 然而蘇清歡和陸棄要去遼東和東南替世子游說,所以并沒有在府里久留,玉團(tuán)兒卻被留在了府里。</br> 小蘿卜沒有把照顧阿貍和玉團(tuán)兒的事情麻煩穆敏,而是自己管束。</br> 穆敏帶著吱吱去找后者心心念念的秦昭兄弟時(shí),阿貍和玉團(tuán)兒正在院子里踢毽子。</br> 看見穆敏進(jìn)來,阿貍壞壞地把雞毛毽子向她踢去。</br> 穆敏身手靈巧,輕輕松松化解,然后在小屁孩面前把毽子踢得花樣百出,令人目不暇接。</br> 阿貍還好,玉團(tuán)兒已經(jīng)看得目不轉(zhuǎn)睛。</br> “還行吧,小屁孩。”穆敏把毽子抓在手里,嬌俏而得意地微笑。</br> 阿貍“哼”了一聲,毽子也不要了,拉起玉團(tuán)兒的手道:“我們走,不和這個告狀精一起玩。”</br> 穆敏叉腰:“誰是告狀精?”</br> “誰在我哥哥面前告狀誰就是告狀精!”</br> 吱吱聞言瞪大眼睛,從上到下掃了一遍阿貍,指著她不敢置信地問穆敏:“你要我嫁給他?”</br> “有何不可?”穆敏壞笑,“我看挺合適的。”</br> “什么?”阿貍以為自己耳朵壞了,“嫁給我?我才不要她!她這么老!”</br> 太狠了,太壞了,他就是和她打了一架而已,她又去告狀,又想操縱自己的婚事。</br>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古人果真有大智慧啊!</br> 吱吱一聽氣壞了:“誰老?你說誰老?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還敢嫌棄姐姐?”</br> 穆敏不靠譜的賬她回頭再和她算,但是竟然嫌棄自己,這仇得立馬報(bào)了。</br> 阿貍不甘示弱:“你,說你老。你和她一伙兒的,也不是好人。玉團(tuán)兒,看見她們咱們繞著走,惹不起還躲不起嗎?”</br> “不行,不許走。”穆敏拉住阿貍,“有事要找你幫忙。”</br> “不幫!”阿貍傲嬌道。</br> “真的不幫?”</br> “不幫!”阿貍斷然拒絕——他可以向哥哥那個大魔王低頭,但是絕對不會向穆敏這樣的惡勢力屈服。</br> “說話算話?”穆敏笑意狡黠。</br> “當(dāng)然,說話不算數(shù)的是小狗。”</br> “好。”穆敏笑瞇瞇地松開手,阿貍拉著玉團(tuán)兒撒丫子就往外跑。</br> 吱吱推推穆敏:“你小叔子好像很不待見你啊!你這怎么混的這么慘。”</br> 穆敏不慌不忙地從袖子里掏出一本書,大聲念出書皮上的名字:“《秋水拳》,這是什么破書?算了,拿出去扔了。”</br> 這句話仿佛有神奇的魔力,讓一條腿已經(jīng)邁出去的阿貍頓住了腳步,扭頭回來看著她:“什么?《秋水拳》?你別騙人。”</br> “我騙你干什么?我爹讓人給我?guī)淼模@都什么破書?”穆敏漫不經(jīng)心地道,眼底藏著深深的狡黠和靈動。</br> “扔了怪可惜的。”吱吱和她一唱一和,“還是拿給我送到廚房里去燒了。”</br> 阿貍站在門檻處,眼神糾結(jié),顯然是對秋水拳很意動,但是又有些將信將疑,還拉不下面子。</br> 穆敏看清楚他的糾結(jié),心里知道這是投其所好了,覺得自己這次多半成功了。</br> “我拿著去給你燒。”阿貍道。</br> “姐姐雖然老了,但是這個還是不用你代勞的。”吱吱哼了一聲道。</br> “我原本呢,是想用這本書請你幫忙的。”穆敏看著小蘿卜道,“但是呢,看起來這書沒什么用,所以還是燒了吧。”</br> “你,你這書哪里來的?”</br> “我爹給我的。”穆敏裝模作樣地翻翻書,讀出來幾頁的內(nèi)容,皺眉道,“果然是亂糟糟的,不知所云,燒了燒了。”</br> “等等。”阿貍像是終于做出了決定,松開玉團(tuán)兒的手,對她道,“你先出去等我,我馬上就來。”</br> 玉團(tuán)兒用葡萄般的大眼睛看看他,乖乖點(diǎn)頭自己先出去了。</br> 阿貍走到穆敏面前,面紅耳赤,閉著眼睛道:“汪汪汪!”</br> 穆敏:“……”</br> “我反悔了,我是小狗。你說吧,要我怎么幫你!”阿貍紅著臉道,眼睛卻死死粘著穆敏手中的書。</br> 吱吱哈哈大笑,被穆敏踩了一腳,嘟囔道:“越來越霸道了,還不讓人笑。”</br> “是這樣的,”穆敏沒有笑,一臉認(rèn)真,“我聽說你們中原的規(guī)矩,成親時(shí)候女方是需要給未來公婆各送一雙鞋的,我看韻姐姐也在坐。我笨鳥先飛,打算現(xiàn)在就準(zhǔn)備,可是我臉皮薄,不好意思問人,你去正院里偷偷給我描下將軍和夫人鞋子的大小,這書就送你,行不行?”</br> 阿貍滿眼驚喜,但是過了一會兒搖搖頭:“不行。”</br> 穆敏:“……為什么?”</br> “因?yàn)槟汶S便找個丫鬟就能知道鞋大小,但是《秋水拳》已經(jīng)失傳許久,十分珍貴……”</br> 穆敏心里感動,卻聽他繼續(xù)道,“我不喜歡你,但是不能騙你傻。”</br> 穆敏:“你才傻,你全家都傻!”</br> 門口的小蘿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shí)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