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會中毒?”蘇清歡想不明白,眉頭都快皺到一起,“而且我和嫣然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br> 想想便覺得毛骨悚然,讓人后怕。</br> 陸棄擔心她剛醒來思慮過重會影響她,忙道:“這件事情我們慢慢查,你現在不要胡思亂想,養好自己的身體最要緊。”</br> 他都沒敢說有人假借他的名義給阿嫵寫信要什么心頭血的事情。</br> 一切都沒有蘇清歡的身體要緊。</br> 蘇清歡伸手摸摸他的臉:“鶴鳴,你瘦多了。”</br> “我沒事。”陸棄把臉往她手心里靠靠,深情地看著她,“只是呦呦,下次別這么嚇唬我。我怕我真的熬不過去了。”</br>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著笑意,顯然是在和她開玩笑,但是蘇清歡卻聽出了幾分心酸和后怕。</br> “傻瓜。呃……”蘇清歡扭頭看向自己另一只沒動的手腕,“它,它掉下來了。”</br> 陸棄往后退了一下,下意識地想要伸手去捏死那只吸滿蘇清歡鮮血的惡心蟲子。</br> “不要。”蘇清歡喊住他,“仔細有毒!”</br> 陸棄頓了下,也反應過來,“確實不能弄死這小東西。也不知道她們從哪里弄來的,說不定是個寶貝。蔣嫣然,穆敏,呵呵……”</br> 他現在總算明白過來,穆敏為什么那么反常非要拉住他不讓他進來,原來是在這等著他——攔住他,給蔣嫣然足夠的動手腳的機會。</br> 如果他在,估計不會答應的。</br> 看著他皮笑肉不笑又咬牙切齒的模樣,蘇清歡笑道:“兩個孩子怎么得罪你了?”</br> 陸棄把剛才的事情說了。</br> 蘇清歡笑道:“真真難為穆敏了。這孩子對小蘿卜一往情深,看在她千里迢迢趕來看我的份上,你就網開一面吧。”</br> “不行,我得寫信給秦昭,讓他自己管好。”</br> 蘇清歡笑。</br> “小老虎是不是快生了?”她又問,“我怎么能昏迷這么久?不知道她怎么擔心呢。”</br> “有皇上在,你不用擔心。”</br> 他聽蔣嫣然說路上遇到小可,后來又分道揚鑣,心里暗暗有了推測。</br> “我還是有些擔心她。”蘇清歡道,“不過眼下還是先找出兇手最重要。有皇上護著,小老虎不會出事。”</br> 從她神不知鬼不覺地中莫名其妙的毒,到神算子死在地牢中,五一不昭示著他們身邊有壞人作祟。</br> 到底是誰呢?</br> 蘇清歡昏迷不醒的時候,陸棄雖然很憤怒,但是自己并沒有多少心思追查兇手,一心都撲在她身上。</br> 現在不一樣了,到了秋后算賬的時間,陸棄眼中露出一抹凌厲和冷酷。</br> “先從珍珠的事情查起。”陸棄磨牙道,“穆敏說小蘿卜收到的信里說了,東珠是藥引子,而且必須是何縣令給的那顆。”</br> 他打算順著這條線查下去。</br> 韓鹿覺得自己立了大功,走路都快飄起來,不住地往燕云縉面前湊,把他煩得要命。</br> “這兄妹倆真是如出一轍地招人煩。”他和蔣嫣然吐槽,“你看著夫人情況如何了?要不我讓人把他送回大蒙,賞他個閑職讓他養著。”</br> 蔣嫣然卻道:“他此次立了大功。除了你的賞賜之外,我再賞他白銀千兩。暫時還得留著他,我怕夫人這里會有反復。”</br> 燕云縉道:“法子不是都知道了嗎?”</br> “那也留著他,或許是他運氣好。”</br> 燕云縉:“……怎么還神神叨叨起來。”</br> “夫人說阿嫵就要生了,她不放心,想回京城去看看。我怕路上有反復。”</br> “進京?”</br> “嗯。我自己也是這么想的。”蔣嫣然道,“雖說阿嫵身體一直很好,但是生孩子這件事情,怕的就是萬一。”</br> 燕云縉對此倒是沒什么意見,道:“我反正跟著你。我也沒什么事,陪你在中原游歷一年半載回去也沒事。回頭京城事情結束再陪你回故土。”</br> 蘇清歡自醒來以后,身體恢復得可以用一日千里來形容,很快和從前沒什么兩樣,和陸棄有說有笑在園子里散步,盤算著把庭院重新翻修一下,等日后興起的時候再來登州休假。</br> 可是這里給陸棄留下的陰影很深,他堅決反對。</br> “不管你想過冬還是避暑,我都能給你找到比登州好的地方,不必來這里。”</br> 尤其事到如今都沒有查出蘇清歡為什么中招,這幾乎成為陸棄的心病。</br> 他甚至有些懷疑,是當地的水土不好。</br> 蘇清歡翻了個白眼:“我還沒見過這么嚴重的水土不服呢。”</br> “你也不知道你中了什么毒。”陸棄不客氣地道,“所以這是最后一次,以后都不必來這里了。”</br> 蘇清歡:“……”</br> “你但凡能想想你生死未卜時我心里受的是什么樣的磨難,都不能反對我。”陸棄又道。</br> 竟然是委屈巴巴地控訴,敗了敗了。</br> “這不是還在查兇手嗎?難道你還能查不出來?算了,不來就不來了。”</br> 兩人正說著話,蘇清歡眼尖地看到姜月從垂花門進來,氣喘吁吁地四處張望。</br> 看到自己,她眼神先是一亮,隨即又有些黯然,擔憂地看了一眼陸棄,似乎用了很大勇氣才慢慢向他們走過來。</br> “月兒怎么了?”蘇清歡不動聲色地松開陸棄的手,笑盈盈地問道。</br> 她心中已有猜測,多半是聽說自己想走,舍不得了。</br> 這是個至情至性的傻姑娘。</br> “將軍,夫人。”姜月腳步沉重地上前過來給兩人見禮,“我回家了一趟,回去問外公,珍珠的事情到底他說給誰聽過……”</br> 她眼神很是奇怪,又有痛惜又有憤恨,看得蘇清歡很困惑。</br> “我相信你外公是無心之失,被人利用了這件事情而已。你外公和你是什么樣的人,我和將軍心里有數,不會因此遷怒的。”蘇清歡安慰她道。</br> 她昏迷這段時間,姜月幫了很多忙,陸棄這樣對家事十分粗糙的人都看在眼里。</br> 姜月咬著嘴唇道:“多謝夫人,我知道。只是我和我外公說這件事情的時候,發現了一些端倪。我似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