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答應讓阿嫵自己決定,便說到做到,沒有再過問這些事情。</br> 阿嫵讓人把禮單送來,數了數進獻女人的有五六十家之多,最可氣的是,戰又年竟然也送了兩個美人。</br> 這可是從前有過友情的小伙伴啊,怎么能這么挖她墻角?</br> 算了,不生氣,等見面再收拾他。</br> 趁著爹娘還沒回來,阿嫵還是決定浪一浪。</br> 她對著鏡子小心翼翼地貼著人皮面具,嘟囔道:“許久沒用,都不服帖了。”</br> 清婉笑道:“您貼那個做什么?”</br> 阿嫵嘆了口氣:“我這張現在在京城太顯眼了,許多人都能認出來,所以我得喬裝打扮一番。”</br> “認出來了也沒什么啊。”清婉不解。</br> 阿嫵狡黠一笑:“那可不行,我得做點壞事去。”</br> 清婉:“……”</br> “拿一身你的衣服給我,不要太好的,也不要太破的。”阿嫵想了想后道,“看起來像個小家碧玉那種。”</br> “大姑娘要穿女裝出門?”</br> “對!”</br> 清婉找了自己的幾身衣服過來讓阿嫵挑。</br> 阿嫵略挑揀了下,挑出一套衣服套在自己身上,對著銅鏡照了下,摸著胸前垂著的頭發滿意地道:“真不錯,咱們走吧。”</br> 在清婉的不解中,阿嫵帶著她來到了京城中最熱鬧地段,找了家看起來規模頗大,裝飾頗為豪華的客棧走進去。</br> “不好意思,”客棧老板喜笑顏開地道,“小店已經訂滿,煩請姑娘去其他地方看看。”</br> 嘖嘖,果然生意好,看老板樂得這模樣就知道了。</br> 阿嫵笑道:“老板生意興隆,財源廣進啊!我走了很遠的路,在這里休息一下再出去找客棧。”</br> 老板和氣生財,笑道:“姑娘請便。”</br> 說完,他讓小二帶著阿嫵和清婉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br> 客棧一樓是吃飯的地方,所以人來人往十分熱鬧。</br> 阿嫵叫了一壺茶,點了一盤油炸花生米并一盤鹽煮毛豆,消磨著時間,打量著來來往往的人。</br> 她如此在這里呆了兩天,見了好幾個送給世子的“禮物”。</br> 這些女子大部分都循規蹈矩,戴著帷帽,進出的時候都腳步匆匆,唯恐被人多看了去。</br> 阿嫵發現,東凌王府一行人,也住在這里。</br> 第一天的時候,那位十六姑娘出了一趟門,說是要出去買針頭線腦。</br> 可是旁邊雜貨鋪子,往遠了說也不到一里地,這位卻足足一個多時辰之后才回來。</br> 阿嫵聽見侍衛婉轉勸說十六姑娘不要亂跑,否則他們在京城中也不熟悉,找人不容易云云。</br> 可是那位十六姑娘卻冷冷地說:“那是你們的事情!”</br> 阿嫵冷哼一聲,果然不是省油的燈,給別人添了麻煩,她還這么理直氣壯。</br> 那個江南的聲音細細的小姑娘倒是沒見到,或許沒有住在這里。</br> 但是他們家是商賈,不缺錢,應該也住在不錯的地方,阿嫵心中想道。</br> 侍衛好言相勸卻被如此對待,也被激起了幾分火氣,語氣不善道:“十六姑娘還是慎言。您在王府中的處境如何,您比屬下等清楚。您還是謹言慎行,想想如何能被皇上留下,否則回去之后……”</br> “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十六姑娘留下這么一句話,頭也不回地往樓上而去。</br> 不知為何,阿嫵覺得她上樓的時候身體很輕便,像是練過一般。</br> 侍衛臉色氣紅了,雙手握拳,直到十六姑娘的身影消失后又過了一段時間才恢復些許。</br> 阿嫵摸著下巴若有所思。</br> 她對清婉道:“看起來這個褚十六,不是很受寵啊。”</br> 清婉道:“奴婢覺得,她這種冷硬的性情,想得寵也不容易吧。”</br> 阿嫵笑道:“說得對!”</br> 她得考慮考慮,是不是該把褚十六弄進宮里。</br> 可是這種人,過兩年她又能安排她去禍害誰?</br> 小可?</br> 對!</br> 如果小可到時候還執迷不悟,她就想辦法把褚十六扔給小可,讓褚十六和吳如沐斗去!</br> 但是轉念一想,找個這樣油鹽不進的進宮,豈不是給自己添堵?</br> 阿嫵有些遲疑了。</br> 第二天,她又去了客棧。這次她又遇見四五撥前來找房間的人,都是外地口音,帶著女子。</br> 但是已經住下的那些人,女子出門倒不多,所以這一天她就有些興趣索然了。</br> “咱們走吧……”阿嫵把茶杯往前一推,準備站起身來。</br> 可是她的目光卻被門口突然出現的男人吸引,停止了動作。</br> 男人身材高大,然相貌丑陋,身上背著個藍黑色包袱,穿著單薄的夾襖,手背上有厚厚的凍瘡,靴子也藏不住腳趾,看起來十分狼狽。</br> 小二倒是訓練有素,笑著迎上去道:“客官抱歉了,小店業已客滿,故無法接待。您看您……”</br> “我找人。”</br> 男人一開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就讓不少人側目。</br> 從這三個字里,阿嫵幾乎肯定,這個男人,并不像他外表看起來的這般狼狽。</br> 因為說話的語氣,代表著人的底氣和氣質。</br> 小二愣了下,隨即好脾氣地道:“請問客官找誰?小的去樓上幫您通報一聲。”</br> “我找東陵王府的褚十六。”男人直截了當地道。</br> 阿嫵驚訝,竟然能如此直呼女子的名字?</br> 雖然不是閨名,但是已經指出排行,直接對應上人,是十分無禮的。</br> 小二也愣住了,尷尬地笑笑道:“不知客官是東陵王府的什么親戚?”</br> 阿嫵心中默默地給這個反應很快的小二點了個贊。</br> 這么短的時間內,他就想到了親戚這個極好的解決尷尬的身份,果然素質很高,不愧是這種大店的小二。</br> “我不是她的親戚,我是她指腹為婚的未婚夫。”男人道。</br> 小二這次真不知道說什么了,“這,這……”</br> “你只管上去告訴她,就說長孫徐來了她便知道了。”</br> 阿嫵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個自稱長孫徐的男人。</br> 這個男人看起來不應該混得這么慘才是,難道是被褚十六害的?</br> 他說話的時候語氣不善,像是來找茬的。</br> 褚十六是眼高于頂的人,估計嫌貧愛富,不會看上長孫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