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嫵是不想這些侍衛為難才這般說,心里對這個郡主印象差極了。</br> 沒想到,說話的侍衛低聲道:“這位是我們府上的十六姑娘,不是郡主。”</br> 嘖嘖,搞了一半天,是東陵王老來得女,還是個庶女,連郡主都沒撈到,牛什么牛!</br> 越是這種人,往往架子端得越大,真正的郡主,還不會這么不懂人情世故呢!阿嫵心中想。</br> 小樣,再敢猖狂,小心把你留在宮中!</br> 如果她沒記錯,東陵王現在已經是六七十歲了。</br> 東陵王世襲罔替,但是封地卻荒涼偏僻,屬于特別冷門的王爺,沒有多少權力,自然也沒什么油水。</br> 約莫著這次派人上京,是在世子面前刷刷存在感,表表忠心,以便能保住他的爵位。</br> 東陵王沒什么功勞,但是也沒拖后腿,而且是個異性王,說句難聽的,江河日下,茍延殘喘,所以哥哥多半不會動他。</br> 在東陵王府這邊吃了冷臉,阿嫵又去和另外一撥人說話。</br> 這撥人比另外兩撥強,至少沒想用女人給自己臉上貼金。</br> 阿嫵得知,他們的江南來的匠人,奉命進京,不知道等待他們的會是什么。</br> 但是無非就是修葺宮殿以及其中器物的活計罷了。</br> 阿嫵和他們提起鬼手張,但是沒說自己和他的關系,果然引得他們的注意,一時間相談甚歡。</br> 烤兔烤雞都吃完了,雨雪也停了,阿嫵和鄭秀與眾人告辭,騎馬離開。</br> 回宮之后,阿嫵讓人把獵物處理了,帶著烤鹿肉去找世子。</br> “哥哥,是不是很多人都給你送女人?”</br> 世子剛夾起一塊烤得噴香鮮嫩的蜜汁鹿肉,聞言頓住了動作,笑道:“小老虎怎么想起這件事情了?”</br> 阿嫵扁扁嘴:“我今天遇到了兩個,不過有個女孩子我感覺還可以,另一個很不喜歡。”</br> “說來聽聽。”</br> 世子把肉放到口中慢慢咀嚼,眼神卻看著阿嫵。</br> 阿嫵把在破廟中的所見所聞一一說了,道:“便連不入流的商人和東陵王這種破落戶都想著通過這種方式巴結哥哥,其他人更不用說了。哥哥告訴我,現在收了多少了?”</br> 世子笑道:“三五百不至于,但是百八十綽綽有余。”</br> 阿嫵驚訝:“真的這么多?我怎么一個都沒看到?”</br> “因為沒有我的允許,她們進不了宮門。”世子笑道。</br> “那她們在哪里?”</br> 世子實話實說:“我不知道,或許安頓在京城中的各處客棧驛館中?小老虎問這個干什么?難不成,你覺得深宮寂寞,想找人陪你?”</br> 世子挑眉逗她。</br> 沒想到,阿嫵一本正經地道:“我正是這么想的呢!”</br> 世子道:“別胡鬧。”</br> “我說的是真的。”阿嫵道,“我和李先生已經商量過這個問題,哥哥便不用管了。后宮本來就是我的地方,我說了算。”</br> 世子板起臉來:“小老虎,不要胡鬧。女人的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般簡單。”</br> “也沒有那么艱難。”阿嫵信心滿滿地道,“哥哥,我是這般想的。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當然好,但是登基伊始,你不應該把心力消耗在同文臣武將爭論到底三宮六院合理還是獨寵一人開心上。”</br> 百廢待興,改革繼續推進,天下瘡痍,百姓對美好生活汲汲以求,那些都比兒女情長來得重要。</br> “所以呢?”世子眼中有顯而易見的陰沉。</br> “所以啊,”阿嫵拍拍手,“我打算去探訪一下這些女子,找幾個人來先進宮陪我。待一兩年之后,形勢大定,哥哥說一不二的時候再打發她們出嫁。”</br> 左右不過在宮中待兩年,應該不至于影響什么吧。</br> 世子搖頭:“小老虎,你把女人想得太簡單。”</br> 雖然她也是,但是她對女人的陰暗面,一無所知。</br> “哥哥,是你把我想得太簡單。”阿嫵嚴肅的道,“我知道我在做什么。這是眼下最好的辦法,我們都不會有任何損失。”</br> 世子知道和她爭論這個不會有結果,因為兩人都固執己見。</br> 阿嫵見他不說話了,笑嘻嘻地道:“哥哥,哥哥你就別管了。我才不會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事情呢!你既然娶了我,我就得擔起自己的責任,后宮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br> “這么相信我?”世子搖搖頭,笑著問道。</br> 阿嫵懵懂:“不是哥哥相信我嗎?”</br> “我的意思是,不會擔心我接近別的女子?”</br> “原來是說這個。哥哥想接近,還等得到現在嗎?”阿嫵狡黠一笑,“更何況,我也不會讓她們有機會接近你的呀。”</br> “鬼靈精。”世子刮刮她的鼻子,“到時候我來挑幾個人吧。”</br> 世子手下不乏武婢,這些人對他都是忠心耿耿,不會生出非分之想。</br> 阿嫵卻道:“不,這件事情交給我。”</br> 世子笑道:“那好。但是你別忘了,現在我在守制期間,不能近女色。”</br> “我當然知道。”阿嫵得意,“所以這樣才能不給她們名分,以后才好安排她們出宮。總之,我都想好了,哥哥不用擔心,全權交給我就行。”</br> “那好。”</br> “小可來找我了。”世子又道。</br> “他來干什么?”阿嫵提起小可就生氣,“是不是為了吳如沐的事情?”</br> “是為了她。”世子道,“兩人又吵架,小可后悔。他來找我想辦法,看能不能盡快頂下兩人的事情。”</br> “那哥哥答應了嗎?”阿嫵緊張地問道。</br> “沒有。”世子苦笑,“我把他罵走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辦,還能幫他出主意?”</br> 阿嫵哈哈大笑。</br> 干得好!先拖著,她就不信,吳如沐一直沒有破綻。</br> “娘應該快到了。”世子笑道,“我們一起出城迎接?也就這一兩天了。”</br> “我去就行。”阿嫵道,“哥哥還是老老實實在宮中待著。現在你一舉一動都被人關注,就說出去這幾次,就兩次遇刺,真不讓人省心。”</br> 說完后她又覺得有些后悔,忙描補道:“但是引出上官家也不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