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透露關于她的只言片語給你，也不會幫你說任何話。”</br> 阿嫵是看不上燕云飛這樣的。</br> 當初干什么了？就算確實有苦衷，后來呢？</br> 他若是有心，自己早就去打聽靜姝的現狀了，何必在自己面前弄出這番作態？</br> 她來本來就是意外。難道她不來，他就不找了嗎？</br> 如果真是那樣，這種男人，沒什么值得憐憫和留戀的。</br> 蔣嫣然不知道何時走出來，看著失魂落魄的燕云飛道：“去找你皇兄，他會給你建議的。”</br> 燕云飛重重點頭，向她行禮，又對著阿嫵點頭示意才退了出去。</br> 阿嫵看著他的背影，長出一口氣，道：“靜姝姐姐讓他傷透了心，現在說什么都不肯再提嫁人之事。”m.</br> 情之一字，傷肝傷肺。</br> 蔣嫣然道：“不能要求所有人都果決剛烈……不過你說得很對的是，他自己的事情，要自己解決。”</br> 燕云飛因為虧欠愧疚，這么久以來不敢打聽靜姝。</br> 不是所有的愛都可以那么勇敢；可是不勇敢的愛，也是愛。</br> 每個人表達的方式不一樣，但是他已經承受了后果。</br> 這么長時間的內心煎熬已經夠了，而且如果已經錯過，那也要他自己承受。</br> 阿嫵聽蔣嫣然說完，撇撇嘴道：“姐姐你變了，從前你才不會這么說呢。”</br> 蔣嫣然笑笑：“那我該怎么說。”</br> “讓他愛滾哪兒滾哪兒。”</br> 蔣嫣然笑意更甚，“走吧，我帶你出去看看。”</br> “好。”</br> 到阿嫵離開之前，燕云飛沒有再出現過。</br> 她只待了三天便要回去，蔣嫣然也沒有留她，給她打點好了行囊，燕云縉說他派人護送阿嫵回去。</br> 知道姐姐在這里過得很好，阿嫵離開的時候沒有多傷感。</br> 蔣嫣然送她出門的時候，她還一直沒心沒肺地在和她說笑。</br> “這是什么意思？”</br> 在皇宮外，阿嫵看著整整齊齊，一眼看不到盡頭的士兵以及為首坐在馬背上的燕云飛問道。</br> 蔣嫣然道：“你姐夫說你偷偷出來，回去不安全，讓王爺帶人把你送回世子身邊。”</br> “不用，我能來就能回去，不用如此興師動眾。”阿嫵拒絕道。</br> “聽話。”蔣嫣然替她攏了攏披風，“聽夫人的話，別讓她操心，告訴她我一切都好。”</br> 這三天，她帶著阿嫵到處去了，讓她確認自己在宮中的地位確實不可動搖。</br> 燕云縉對她的好，阿嫵定然也看在心里。</br> 所以如果夫人知道，也會替自己高興的。</br> “好。”阿嫵嘀咕，“謝謝姐姐姐夫。可是，能不能換個人？”</br> 她指指燕云飛。</br> 為什么她覺得，燕云飛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姐姐姐夫是在幫他呢？</br> 燕云縉清了清嗓子，有些心虛地扭過頭去。</br> “不能。”蔣嫣然道，“還是那句話，別人的事情，尤其感情的事情，不許管。”</br> 阿嫵吐吐舌頭，語氣輕松愉快：“好吧。姐姐姐夫，我走啦，等有空再來看你們！”</br> 說完，她動作敏捷干脆地翻身上馬。</br> “如果你想念家人，日后我也可以微服帶你回中原省親。”燕云縉看著阿嫵一行人已經遠去，蔣嫣然卻站在原地遲遲未動，伸手搭在她肩膀上道，“也不用擔心阿嫵的安全，我讓云飛帶了五千人護送她。”</br> 蔣嫣然點點頭。</br> 對于離別，她也沒有多少感傷。</br> 只是她一直在想，懷孕的事情要不要告訴阿嫵，告訴蘇清歡。</br> 糾結了好幾日，終于，這件事情還是成了她心中深藏的秘密。</br> 這樣也好，所有的傷痛便讓她自己來承擔吧。</br> “燕川呢？”燕云縉沒有找到兒子的身影，面上頓時露出不虞之色。</br> 他還特意讓人告訴燕川，今日無論如何要來送阿嫵離開。</br> 阿嫵是蔣嫣然的娘家人，禮數必須周全，才能給蔣嫣然做足面子，也讓蘇清歡他們相信，蔣嫣然在這里過得很好。</br> 燕川這個蔣嫣然名義上的兒子都不過來送別她的娘家人，這像話嗎？</br> 燕云縉想到這里，面色更難看了。</br> “回皇上，”紅葉上前道，“皇子差人送信，說他的愛駒雷霆昨晚發動了，怕是難產，他要在那里陪著。”</br> 紅葉心里很不高興，皇子這分明還是沒有把皇后娘娘看在眼中。</br> 剛才她一直是用“皇子救過娘娘”這樣的話來壓制自己的憤憤不平，沒有主動告狀。</br> 還好，皇上英明神武，終于問起來了。</br> 但是燕云縉一聽這個理由卻釋然了，“原來如此，怪不得。”</br> 紅葉熄火了。</br> 燕云縉扭頭跟蔣嫣然解釋：“他的愛駒，看成命根子一樣……”</br> 蔣嫣然點點頭。</br> 她懂。</br> 大蒙的男人，可能愛馬甚于愛女人。</br> 燕云縉似乎怕蔣嫣然多想，在她耳邊道：“從前我也是。但是現在，你才是我的命根子。”</br> 蔣嫣然瞥了他一眼，仿佛無聲地在說，你的命根子在自己身上。</br> 燕云縉哈哈大笑，攜著她一起往回走。</br> 可是還沒走到蔣嫣然宮里，燕云縉的心腹侍衛便匆匆跑來，跪下道：“皇后娘娘，皇子向您求一碗落胎藥。雷霆肚里的小馬駒不行了，灌了幾碗落胎藥下去，還沒生出來，獸醫已經束手無策了。”</br> 燕云縉扭頭看著蔣嫣然問：“能幫上忙？”</br> “已經到了這種程度，死馬當活馬醫。”</br> “雷霆是我賞他的，川兒愛之若命。咱們過去看看？”</br> 蔣嫣然卻搖搖頭：“我不去了，我開藥方你帶過去。”</br> 她現在根本看不了那種鮮血淋漓的場景，一定會吐得稀里嘩啦。</br> 這兩天她也一直在吐，幸虧宮中沒有成過婚的，否則她一定已經露餡了。</br> 幸虧她從來都是很自我的性格，這般說了燕云縉也沒反對。</br> 燕云縉把她送回去，自己先過去看燕川和他的愛駒。</br> 很快，蔣嫣然斟酌著劑量開好了藥方交給宮女送過去。</br> 紅葉道：“娘娘，您是不是應該囑咐一句，不一定有效啊？”</br> “不必。”蔣嫣然道。</br> 從燕川舍命相救的那一刻起，她便不能再以小人之心度他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