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棄冷冷地道：“如果我出手，那他可能就不是最強的了。”</br> 來人顯然沒有想到陸棄會這般強勢，愣了下后才意識到，陸棄也并沒有說錯。</br> 如果他真的要對東南水軍動手，自家將軍確實不是他的對手。</br> 自己現在能有恃無恐的，只是覺得他不會千里用兵內亂，而是想要來拉攏這邊的勢力。</br> “將軍話可不能這么說……”他在陸棄的威壓下咽了口口水，有些艱難地道。</br> “想談合作，要什么條件可以提，”陸棄聲音如碎冰一般，“但是如果想胡亂往我府里塞人，給我早早斷了念想。秦府不是阿貓阿狗都可以進的。”</br> “將軍這般說話太刻薄了吧。”來人受了極大的侮辱一般，臉色漲得紫紅。</br> “不自愛的人，我這般說已經辱沒貓貓狗狗了。回去告訴叢厲，好好教養他女兒，別去禍害別人家。”陸棄不客氣地道。</br> 蘇清歡在屋里捂著嘴偷樂。</br> 這男人刻薄毒舌起來，真夠人喝一壺的。</br> 談話不歡而散，來人怒沖沖地離開。</br> 蘇清歡托著下巴對走進來的陸棄道：“你說話不能委婉點嗎？也不怕鬧僵了。”</br> “異想天開。”陸棄臉色不好看。</br> 他把兒子教養得如皎皎明月，不是為了讓這等膚淺的女子yy的。如果來人再不走，他估計再狠的話逗能說出來。</br> 蘇清歡哈哈大笑：“行了，你是養兒子的。人家養女兒嬌貴些，也不算什么。”</br> 雖然這個十五姑娘，聽起來真是不靠譜啊！</br> 不管這個人說的是真是假，蘇清歡都不打算讓小蘿卜找個叢家的姑娘。</br> 她被叢家的某女已經惡心得透透的，時隔多年想起來，還像吞了蒼蠅一般。</br> “叢厲還會派人來的。”陸棄冷笑，“這個人的臉皮，比城墻還厚。”</br> 蘇清歡卻不太相信，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叢厲還能忍受？</br> 不過她現在是有些擔心，試探著道：“你是不是已經確定要聯合誰了？”</br> 陸棄笑著看她：“你覺得是叢厲嗎？”</br> “不是。”蘇清歡嘟囔一聲，“我也不喜歡他。”</br> 她不喜歡用兒女親事做籌碼的人。</br> “確實不是他。這個人眼高于頂，運氣好些就自以為是，還不配讓我跟他合作。”陸棄倨傲道。</br> 蘇清歡摸摸猴子的頭道：“這個叢厲還是個猥瑣的小人，怕是一直盯著咱們。我救了這小東西，他就知道了咱們的行蹤。”</br> “他們早晚都會知道。”</br> 陸棄說的是實話，他們越來越接近叢家的腹地，不可能，也沒必要悄無聲息。</br> 他還想讓叢家的這些人，內斗一番呢！</br> 結束了這個略顯沉重的話題，陸棄問蘇清歡：“想起給你的猴子起什么名字了嗎？”</br> 蘇清歡苦惱地搖搖頭：“沒有。”</br> 陸棄道：“畜生的名字，有什么糾結的？”</br> “叫梔子好不好？”蘇清歡道，“是不是有點俗氣？”</br> 剛才小東西出去，不知道從哪里弄了兩枝梔子花回來，現在整個房間都是梔子花沁人心脾的香氣。</br> 陸棄道：“隨你。”</br> “鶴鳴，我剛才往樓下看的時候，又看到了那個怪人。”蘇清歡道，“他的腳步好快啊！”</br> 應該就是身懷絕技之人。</br> 她現在有些擔心他是叢家哪一派別的幫手。</br> 陸棄道：“他是個很有耐性的人，咱們也要耐住性子，等著他揭曉答案。”</br> 不知為何，他對那男人，沒有很高的警惕和戒備。</br> 晚上小二送來了一桌酒席，恭敬地道：“夫人，這是您特意要的梅子酒，小的跑了幾條街才買到的我們這里最正宗的，您可一定要好好嘗嘗，和別處的不一樣。”</br> 蘇清歡笑道：“那我倒真要嘗嘗，你有心了。”</br> 說話間，陸棄扔了塊碎銀子過去，小二接了，歡天喜地地行禮告退。</br> 蘇清歡走到桌前，聞了聞梅子酒，眼神一黯，隨即面色如常，對陸棄笑道：“我大概最近成了酒鬼，聞到這酒味，肚子里的酒蟲子就蠢蠢欲動。”</br> 說著，她給自己和陸棄各自斟了一杯酒。</br> 梔子大概也想喝，急得圍著蘇清歡團團轉。</br> 蘇清歡笑罵道：“你可不能喝，對你的孩子不好。”</br> 梔子立刻老實了，為了躲開誘、惑，她還跑到了床上假裝沒看到。</br> 陸棄怒道：“滾下來！再讓我看到你跑上床，打斷你的腿。”m.</br> 梔子委委屈屈地下來了，過來抱住陸棄的小腿蹭蹭，仿佛無聲地在認錯，狗腿子模樣惹得蘇清歡哈哈大笑。</br> “來，干杯。”蘇清歡不動神色地對陸棄眨眨眼，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痛快道，“好酒好酒。”</br> 陸棄也喝下去，攔住她繼續拿酒壺的手，“先吃菜，墊墊肚子再喝。”</br> 蘇清歡吐吐舌頭，筷子直奔她的新寵紅燒肉。</br> 過了一刻鐘，蘇清歡用手支著頭，迷迷糊糊地道：“鶴鳴，我的頭好暈啊！”</br> “我也有點頭暈。”陸棄道，“怎么會這樣？”</br> 他的眼中露出戒備之色，然而看到蘇清歡倒頭趴在桌上，他驚慌失措地想要伸手去扶她，自己卻也趴在了桌上。</br> 梔子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急得跳上桌子，用力拍拍蘇清歡的頭，又拍拍陸棄的頭。</br> 這時候，外面突然傳來打斗的聲音。</br> 梔子一臉驚慌戒備，然而看著混然不動的兩人，到底沒有離開。</br> 過了很短的時間后，屋門被推開，有極輕的腳步聲響起。</br> 梔子急得猛拍陸棄的頭，可是后者毫無反應。</br> 她無奈，只能假裝兇悍地沖進來的男人吼叫，可是卻沒有太多的震懾作用，沒有攔住甚至沒有減慢男人進來的步伐。</br> 梔子拿起桌上的盤子向男人砸過去。</br> “蠢貨。”男人開口，聲音低沉，“還道是神醫，竟然這么拙劣的招數都會中計。”</br> 說話間，他從懷中取出一個紅色的鼻煙壺模樣的精致小東西，拿著走上前來。</br> 梔子還在張牙舞爪，虛張聲勢，卻隨著男人腳步的臨近，最終不得不退縮，跳到窗戶上，用力砸著窗戶向人求救。</br> “聒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