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嫵想了半天也沒想到,最后才拉著世子的袖子道:“哥哥你快別賣關子,急死我了。”</br> 世子這才笑瞇瞇地道:“穆敏。”</br> 阿嫵震驚:“誰?”</br> “穆敏,救了小蘿卜的穆敏。”世子笑道。</br> “她來幫忙?她可以嗎?”阿嫵眼睛亮了。</br> “小蘿卜說話向來滴水不漏,只說讓她來看看,提了一句或許可以幫忙,但是沒有給準話。”世子如實地道。</br> 阿嫵向來了解弟弟,笑道:“他既然這么說,那肯定就是可以。”</br> 她摸著下巴道:“我對穆敏,真的有點好奇呀。”</br> “好奇什么?”</br> “世外隱族,哥哥你不好奇嗎?我總覺得這個穆,和春茂侯府有關系。可是小蘿卜非說沒有……”</br> 世子小心翼翼地試探道:“小老虎,你對穆敏,有什么想法?”</br> “我對她?沒什么想法啊!”阿嫵一本正經地道,“她救了小蘿卜,是我們全家的恩人。就是小蘿卜不厚道,吧人家女兒拐出來。”</br> 想起小蘿卜的腹黑悶騷,阿嫵就直嘆氣。</br> 他就是披著羊皮的大灰狼,看著人畜無害,其實是最大的禍害。</br> 被他看上,那個對阿嫵來說只存在于書信中的穆敏,應該逃不過他的手掌心。</br> 世子見她為穆敏憂心忡忡的樣子,不由笑了,摸摸她的頭:“聽起來,你不排斥穆敏?”</br> 阿嫵仰頭看著他:“我為什么要排斥她?她救了小蘿卜,跟我也無冤無仇的。”</br> 世子想了想后道:“你從前對明錦……我以為你在這件事情上很挑剔。”</br> “才不會。”阿嫵道,“我就是擔心明錦小家子氣,后來看她忙前跑后的,也覺得她很好。但是沒緣分,她退親了。”</br> 世子想起明錦退親時阿嫵憤怒的樣子,不由道:“明錦又定親了,是……”</br> “是誰都行,希望她過得好。”阿嫵淡淡道,“我那時候生氣她退親,主要是擔心小蘿卜,覺得,覺得好像她放棄小蘿卜,就代表小蘿卜會出事,其實也是一種遷怒。”</br> 小蘿卜安然無恙,她的心態就好了很多。</br> 明錦已經和將軍府再無瓜葛,即使見到路人成親,也得道一聲“恭喜”。</br> “在最難的時候,她幫忙了;她退親的時候,我們也沒有為難她,算是兩清了。”</br> “你能這么想我就放心了。”世子道。</br> “哥哥你不要管這些事情,”阿嫵認真地道,“明大人是你的左膀右臂,不值當為這樣的事情讓你們之間生了隔閡。你也不要說你有數,心里裝了事情,有時候真是瞞不住的。”</br> 這些生活的瑣事,不值得讓哥哥操心。</br> 小蘿卜現在也遇到了更好的穆敏,阿嫵沒有什么放不下的。</br> “那你想見穆敏嗎?”</br> 阿嫵想了想:“還好吧。我喜不喜歡不重要。”</br> “你現在也不看門第,不看性情了嗎?我倒是覺得,”世子笑著打趣道,“她各方面,未必有明錦出色。”</br> 他得把丑話說在前頭,省的到時候穆敏來了,阿嫵橫挑鼻子豎挑眼。</br> 他的小老虎不是挑剔的認,但是她對家人的極盡維護,也從不打折扣。</br> 從這個角度講,世子覺得她可能看不上穆敏。</br> 世外隱族,或許某些方面會有強項,但是總體而言,與世隔絕意味著落后。</br> 世子對此想得倒是十分貼合實際。</br> “那有什么關系?小蘿卜自己看上的,哪怕大餅臉,滿臉麻子,我都不管。”阿嫵漫不經心地道。</br> 當初反對明錦,最重要的原因其實是覺得爹爹太武斷,沒有經過小蘿卜同意。</br> 如果真的要以硬件條件來卡,阿嫵見過太多比明錦出色的貴女。</br> 所以沒有感情的基礎上,自然要講求門當戶對,對宗婦的要求也高。</br> 但是既然兩情相悅,那就無所謂了。</br> 阿嫵解釋了下,還用親娘舉例子:“哥哥你看娘,你覺得娘能配得上我爹嗎?覺得她能配上的,也就咱們幾個了吧。”</br> 世子被她逗笑:“你在背后編排娘,小心娘知道了打你。”</br> 阿嫵撇撇嘴:“我倒希望娘能早點來,打就打唄。”</br> 蘇清歡摸摸自己發熱的耳垂:“這是誰在嘮叨我?”</br> 和她一起坐馬車的陸棄把胳膊搭在她肩頭,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道:“當然是我。”</br> 蘇清歡嬌嗔:“老夫老妻了。”</br> “那晚上一樣讓呦呦快活。”陸棄咬著她的耳朵。</br> “不要臉!”蘇清歡面紅耳赤地罵道,腦海中浮現出來兩人少兒不宜的場景。</br> 陸棄看著她粉面含春的模樣,哈哈大笑。</br> 蘇清歡被她逗得臊得慌,忙岔開話題:“咱們這般慢慢悠悠地走,什么時候才能到東南啊?”</br> 他們剛從遼東南下,和宋霆的談話比預想之中還順利。</br> 不過談完后衛夫人和蘇清歡道:“原本我和將軍是想著到你們府上求親的,沒想到世子這么快就下手,現在我沒了兒媳婦,惱得很。”</br> 蘇清歡笑道:“遼東的女孩,我看個個都水靈。我家那個,就是個糙漢,滿腦子打打殺殺,還是讓她禍害世子去。”</br> 衛夫人挑眉:“你真舍得她進宮?”</br> “一入宮門深似海”,這話真不是說說而已。</br> 蘇清歡也惆悵,但是笑著道:“不瞞衛姐姐,也是不敢多想以后的事情,只能自我安慰,兒孫自有兒孫福。不管生兒生女,為人父母總是要操一輩子心,直到閉上眼睛為止。慢慢看吧,將來的事情,將來再說。”</br> 衛夫人對她這番話深以為然。</br> 但是她接下來的話,讓蘇清歡心里有了壓力。</br> 她說:“承祖的婚事,叢家來問過,有聯姻之意。自叢老將軍過世,將軍對叢家就很反感,加上前幾年叢媛的那些事情,將軍也很膈應,便拒絕了。”</br> “當時將軍為了讓他們死心,就說有意與你們府上結親。”</br> “上次知道阿嫵要配世子,他們便又托人來問。”</br> “明明都是靠軍功起家的,子孫不肖,現在要靠女人來穩固,可笑。”</br> 衛夫人對此不屑一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