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對于打仗十分熱衷，他的偶像陸棄十四五歲就已經成名了。</br> 他現在起步已經很晚了，約莫著肯定趕不上了，但是也總不能差太多不是？</br> 阿嫵經常嘲笑他，說阿貍就是被他“帶壞”的，滿腦子打仗。</br> 看阿嫵還在斟酌，小可迫不及待地道：“阿姐你說呀。咱們倆說話，你還想什么，說錯了我還能嘲笑你不成？”</br> 阿嫵撇撇嘴：“我才不怕你笑我。我是怕你去告密。”</br> “告密？”小可摸不著頭腦，“我告什么密啊！咱們一起這么多年，我什么時候在你背后捅過刀子？”</br> 阿嫵一聽這話，氣不打一處來，扒拉著手指控訴道：“你做的還少嗎？我讓你陪我偷偷出去打獵，你扭頭告訴我爹；我讓你陪我上元節晚上出去看燈，你告訴我娘……”</br> 小可摸摸頭，笑嘻嘻地道：“那不是阿姐你不靠譜嗎？你做正事的時候，我什么時候拖過你后腿……等等，阿姐你想干什么？”</br> 小可的眼神警惕起來，后知后覺地發現，阿嫵似乎又要整幺蛾子。</br> 她出幺蛾子的時候不多，但是一出肯定就是個大的。</br> 小可覺得有些坐不住了，屁股發熱，這是在陪她受罰邊緣徘徊的感覺！</br> 阿嫵笑瞇瞇地道：“你緊張什么呢？我這不是想幫你嗎？你不想聽就算了。”</br> 小可瞪了她一眼，明明知道她是給自己挖坑，還是得硬著頭皮跳：“阿姐你趕緊說，給我個痛快，別吊人胃口。”</br> “當初老王爺選擇這里，據說是因為高人指點，說上京這里有龍脈。”阿嫵神神秘秘地道。</br> 小可不敢置信地看著她：“真的假的？真的你就別再說了，這等機密我不適合知道。”</br> 阿嫵鄙夷地道：“假的我跟你說什么！”</br> 小可咬咬牙：“這跟糧草有什么關系？”</br> “你聽我慢慢說啊，”阿嫵道，“我問哥哥，龍脈有什么用。哥哥說就是一座山，算命先生非說如臥龍之姿，就是龍脈了。”</br> “我就覺得很奇怪，那隨便指個地方，不都可以說龍脈嗎？”</br> 阿嫵覺得，山不都長那樣嗎？硬要牽強附會說龍脈，十座山得有九座半都能扯上。</br> “可是哥哥說，”阿嫵繼續道，“老王爺之所以相信，是因為前晉朝，前晉你知道吧，就上上上個朝代的皇陵，就在這里。”</br> 前晉存在了上百年，小可當然知道。</br> 可是他對于阿嫵的說法持懷疑態度。</br> “真的假的？皇陵不都是隱秘的嗎？”</br> 如果真的發現，那得是大事啊！</br> “真的。”阿嫵道，“老王爺派人去看了，還開了一條墓道，不過后來又封上了。”</br> “就算是真的，跟咱們也沒有關系啊。”小可想不明白，“難道你要我陪你上香去？阿姐我跟你說，完全沒用。前晉的皇帝祖宗們那么好用，還得被滅了？”</br> “傻子吧你。”阿嫵嫌棄地道，“當然不是燒香了？我給他們燒香，想復辟呀？你想皇陵，那是皇陵，得有多少寶貝！把那些寶貝弄出來，你還愁弄不到糧草？”</br> 小可震驚地看著她：“阿姐，你想打死人的主意？”</br> 阿嫵理直氣壯地道：“是啊！反正死了，也花不了俗世的金銀珠寶。大不了到時候我多給他們燒點紙錢。”</br> 那些財富深埋地下，不能發揮任何作用，多遺憾！</br> “不行不行。”小可連連擺手。</br> 作為一個地道正經的古人，他對于神佛的敬畏心，是超過阿嫵這個被蘇清歡這個現代人帶大的不典型古人的。</br> “阿姐你膽子太大了，死人的東西都敢動。而且那是皇室，那是授命于天的真龍天子，你把人家墳墓翻了，肯定會遭到報復的。”</br> 阿嫵翻了個白眼：“我如果動活人的東西，人家不愿意，得來打我呀！割誰的肉人家愿意？”</br> 這不是欺負死人不會反抗嗎？</br> 沒想到小可這么迂腐。</br> 小可卻道：“算了阿姐，你趕緊打消這個主意。你看你只敢偷偷摸摸跟我說，也是知道世子不能同意，想拉我一同背黑鍋對不對？”</br> 阿嫵瞇起眼睛看著他：“你就說你想不想糧草充足地出征吧！”</br> 現在不是沒有糧草，而是沒有錢。</br> 許多豪族大戶，囤積居奇，他們手里的糧食，還是很充沛的。</br> 只要能弄到銀子，就能換來糧食。</br> 這個誘、惑實在太大，讓本來堅決反對的小可聽到這里就又有些動搖。</br> “不行，”他既是對阿嫵說，也是對自己說，話說得有些艱難，“這個還是不能動。阿姐你也趕緊打消念頭，世子對龍脈也肯定很重視，咱們隨隨便便去挖墳，得罪了前朝皇室不說，說不定還壞了龍脈。”</br> 龍脈如果被壞了，那他們打仗肯定得輸啊！</br> 氣數將盡，說什么其他！</br> 阿嫵不屑地道：“你傻啊！要真是龍脈，那也是前朝的龍脈。不破不立懂不懂？咱們破了前朝的龍脈，才能開創新局面呀。”</br> 小可一臉“我說不過你，但是我也不信你歪理”的模樣。</br> 他想了想后道：“再說皇陵不是阿姐你想象的那么簡單，肯定機關重重，咱們不能輕易以身涉險。”</br> “我知道，所以才沒有自己去，找你商量呀。”</br> 小可沒好氣地道：“你怎么不找世子商量去？”</br> “這事情我可不能找哥哥商量。”阿嫵自有自己的道理，“老王爺還在，要是知道肯定不同意。到時候豈不是要跟哥哥為這件事情生氣？怎么說他都占著輩分，我不想哥哥為難。”</br> 賀長楷選的龍脈，當然不舍得讓別人破壞。</br> 更何況，阿嫵心中真正的猜測是，賀長楷在那里存了錢糧！</br> 不過這個只是她猜測，因為害怕猜錯，在小可面前也沒敢提起。</br> “你不告訴世子才是為難世子。”小可理智很清醒，“怎么辦，讓世子定奪。阿姐，挖皇陵真不是咱們能決定的小事，一定要跟世子商量。”</br> 世子都把親爹拉下馬，這么大的事情都做了，還差這么點分歧？</br> 虱子多了不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