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婚禮的現場,不論是從現場的禮花,還是到現場布局,大概都是近幾年以來,a市最豪華的了,來看的嘉賓在進來時,幾乎都露出了贊嘆的神色。
原本這場婚禮已經足夠成為焦點了,但現在儼然更加是焦點。
沒有人的婚禮,會缺少一個新郎。
傅清也站在樓上看著臺下神色各異的人,有些不安的拉了拉婚紗的裙擺。
傅母和傅國山兩個人站在一側,臉色已經難看到很難形容了,冷著臉跟隨行秘書說:“去聯系人。”
傅母則是忙著安慰傅清也:“阿容也不是那種想一出是一出的人,大概路上碰到了些事情,你先別急,等著你爸聯系到他再看看。”
“好。”
傅清也勉強笑了笑。
今天現場是有無數賓客等著的,傅國山跟傅母不得不出去招待人,傅清也由蔣慧凡照顧著,這位伴娘的臉色同樣也不太好看。
好朋友,都有幾分將心比心的感情。
傅清也朝蔣慧凡說:“我去打個電話。”
她一個人進了洗手間,又關上了門,看了一眼面前的鏡子,今天化了妝的,臉色看上去倒是不難看。傅清也拿出手機給魏容打電話,男人的電話確是一陣又一陣的鈴聲。
她深吸一口氣,進微信給他發:[接電話。]
過了片刻,魏容的電話就打了進來。傅清也接起來的時候,那邊一點聲音都沒有,大概是在等她開口。
“你不想結婚了嗎?”傅清也聲音十分勉強。
男人依舊沉默了片刻,才說:“我想。”
傅清也小聲的說說:“你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但那也不好……丟下我一個人在這里吧?”
魏容又是好一會兒沒聲音,然后說:“你等我一會兒,在婚禮開始之前,我肯定能處理好事情趕過來。”
傅清也這才松了一口氣:“要來就好,不然這種日子,你總不能,讓我一個人承擔吧?”
說到最后,她的聲音小下去,顯然有些擔心了。畢竟這不僅僅只是婚姻問題,還事關家族。
魏容的聲音里面帶了些許愧疚,再三保證道:“我一定會按時趕過來。”
傅清也“嗯”了一聲,拍了拍臉蛋,得到魏容的肯定后,她才發現自己剛才有多緊張。
一直等到蔣慧凡來敲了敲門,她才從洗手間出去,接過了蔣慧凡的零食,吃了點東西。
“零食是剛才蘇嚴禮送過來的。”
傅清也吃東西的動作頓了頓,過了一會兒,才重新開始咀嚼,沒有吭聲。
蔣慧凡琢磨了片刻,道:“前段時間,我還聽說他不過來的,沒想到今天居然能看到他。”
“大概不好意思過來吧。”傅清也又想起那天問他想要什么補償,他什么都沒有說。
微微出神片刻,時間就差不多了,傅清也提著婚紗裙擺出去,就看見蘇嚴禮站在很遠的地方,很熟識的人在聊著什么。
男人注意到了她的視線,很快抬腳朝她走過來,從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眼:“很漂亮。”
傅清也笑了一下。
“魏容還沒有過來?”他不動聲色的往她身后掃了一眼。
“應該很快就過來了。”她說,“你能來,我挺高興的。”
蘇家有人來,那是給了她面子。
“新婚快樂。”蘇嚴禮點點頭,倒是沒有在魏容的話題上說什么,但這讓傅清也皺了皺眉,她總感覺他像是知道了什么。
身邊幾個來參加婚禮的長輩說:“傅丫頭,你也算是我們看著長大的,現在出嫁了,等會兒叔叔伯伯們可得跟你喝一杯。”
蘇嚴禮掃了眼她的肚子,道:“她不能喝酒。”
傅清也懷孕的事情外頭的人還是都不知道的,蘇嚴禮那個眼神不禁讓她臉色發白,但是男人在說了這句話以后,倒是沒有再說什么。
“怎么不見新郎官出來應酬?”
傅清也說:“他出了點事,在趕過來的路上。”
“什么事能有那么重要啊?結婚也能那么磨磨蹭蹭的?”中年男人不太滿意道,“清也,你多留點心,人家可能沒多少在意你。聽說他以前那樣的,指不定是拿你當工具呢。“
傅清也聽的不大舒服,卻只能笑著解釋:“我跟阿容關系很好。”
“叔叔也就是提醒一句,你們好,當然更好了。”
傅清也還是笑。
笑得久了,連面部肌肉都酸的厲害。
傅清也心里有點不太舒服,其實這個叔叔沒有說錯,她那么顧忌魏容的感受,按道理來說,他也應該替她考慮,這么一個新娘子被晾著,就是會讓外人感覺到不夠尊重。
可她告訴自己,魏容不是故意的,他是真的有事情。
隨著時間一分一分過去,傅家長輩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明明已經是秋天了,傅清也卻冒了滿身的汗,她表情很僵硬,如芒在背,她知道所有人的視線都在她身上。
已經超過了婚禮開始的時間了。
傅清也看了一眼蔣慧凡,后者立刻把手機遞給她,又讓她靠著自己,如果不是她懂自己,傅清也也不知道自己還能站多久,她的腿已經軟了。
給魏容打電話的整個過程,她的思緒全部都是麻木的。她隱隱約約感覺那邊好像被人接起來了,顫著聲音說:“你不過來了嗎?”
然后她又聽見了鈴聲,才明白過來,剛才聽到的只是幻覺,魏容并沒有接電話。
傅國山一輩子沒有丟過這樣的人,可他更加心疼女兒,比起被人說閑話,他更加在意女兒的心情。這會兒她光是看看傅清也的臉色,他就心疼得不得了。
自家閨女不是會偽裝的人,性格在某種程度上來看其實挺直的,可是她今天怕她一軟弱,就丟了傅家的人,硬是強硬的撐著。
傅國山三步兩步走到傅清也身邊道:“你先下去休息。”
為了顧全大局,又不得不打圓場,說魏容實在有事,婚禮今天恐怕舉辦不了了。
事實上,光憑今天的事,魏容要是出現在他面前,傅國山絕對不會就這么簡單的讓這件事情過去的。
傅清也整個人都是僵硬的,她有些茫然的看著大家看笑話似的臉色,以及站起來陸陸續續離開的人,半天沒有動作。
那些笑臉此刻看來是這樣子的刺眼。
她看著看著,就看見蘇嚴禮走了過來,礙于名聲,只能扶著她往里走。他聽見傅清也有些不敢相信的說:“他怎么,會不來呢?”
那股子委屈心酸的語氣讓他有點心疼。
傅清也問:“你知道他去哪里了么?”
蘇嚴禮在外頭人看不見里面的情形以后,選擇將她打橫抱起:“你要是想找他,我帶你去。”
他走了幾步,踩到了她長長的婚紗裙擺。
男人掃了眼裙擺上黑黑的腳印,絲毫沒有愧疚感,只看一眼,就淡淡收回眼神。
……
傅清也坐在休息室里面抱著腿發呆。
婚紗她已經換下來了,穿著短袖,外頭套著蘇嚴禮的外套。
他在打電話聯系人去尋找魏容的下落。不知道他打了多少通,許久后,他轉過身看著她。
“他不在a市。”
傅清也有些茫然的看著他。
“有人結婚當天,不在自己城市的?”男人盯著她看。
傅清也臉色有點白,所以魏容……他是故意不在的?
蘇嚴禮自顧自道:“聽說他前幾分鐘,還在跟外國的顧客談笑風生,在酒店吃飯。”
傅清也笑了笑,“謝謝你替我找人。”
她的笑容太勉強了,蘇嚴禮看了她一會兒,就走上前,將她摟在了懷里:“這樣的男人,你還要嫁么?”
男人幾分漫不經心:“他也沒有多好,是不是?”
傅清也哪里還說的出口話,她整個人幾乎都自閉了,就連蘇嚴禮的懷抱,她都能感覺到幾分溫暖。如果那時候他沒有扶自己進來,她不知道自己下一刻會不會倒下去。
她的心情復雜極了,一邊知道蘇嚴禮說的都是事實,另一邊卻總覺得魏容不會這樣。
傅清也吸了吸鼻子說:“我想跟他見一面。”
蘇嚴禮動作頓了頓,然后認真在她臉上打量了,幾眼,許久后答應了:“我帶你過去。”
……
魏容在的地方,也不是很遠。
開車兩個多小時。
傅清也跟蘇嚴禮在加油站加油的時候,就聽見里頭的工作人員在討論,“看熱搜了沒?”
“沒呢,怎么了?”
“傅家那個小姐被甩了,結婚的時候新郎沒來,你說丟不丟人?”
“這男人也太不靠譜了吧。”
“誰知道是不是女人干了什么啊?”
蘇嚴禮下意識的看了看傅清也,皺著眉想出去跟說幾句什么,傅清也卻拉住他的手說:“我沒事,我們趕緊走吧。”
可她說沒事,這一路上她一句話都沒有,情緒是相當的低落。
蘇嚴禮偶爾講個笑話哄她,她也只是象征性的抬了抬嘴角,一點真誠的感覺都沒有。
魏容在項目上簽完最后一個字的時候,似乎出神了許久。
旁邊人邀請他再喝一杯,他也淺笑著沒有拒絕。
“魏先生,聽說今天是你的新婚日,就這么直接丟下新娘子好么?。”
魏容的臉上有幾分黯然,但很快重新笑起來,如沐春風:“沒事,您這筆生意這么重要,錯過了就沒有機會了。至于女人,還可以再娶。”
“這么豁達?”
那人其實想說,就是渣。
只不過魏容喝酒的時候,相當豪爽,幾乎是來者不拒,很快他就有些醉醺醺了,他感覺今天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要站起來,可是很快想起來,今天他自己選擇沒有去婚禮。
他想,他大概是給了她最深的一刀。不知道她會不會恨自己。
魏容想著想著,自嘲的抬了抬嘴角,正打算再來一杯,迷離的眼神卻看見面前似乎站了一個女人,很奇怪,哪怕他現在看得并不清楚,可他就是立刻就確定了那是傅清也。
他坐著沒動,偏開視線。
傅清也看著他這個假裝沒有看見自己的眼神,心里就跟被刀子劃過一樣,她幾乎是忍著心里的難過與憤怒過去的。
魏容淺笑道:“怎么過來了?”
“你說我為什么過來?”
他不說話,只是手指摩挲著杯壁,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為什么,不去婚禮?”傅清也實在忍不住了,眼淚砸了一滴在地面上。
旁邊的人一開始還納悶,這下子算是徹底明白了她的身份。
——魏容那個原本在今天應該娶的新婚妻子。
沒有人開口了,四周靜的可怕。
傅清也只一味的盯著這個不開口的男人看,只見他淡淡道:“我后悔了,其實我不太想結婚,所以猶豫了一會兒,我還是沒去。”
甚至沒有一句道歉。
難道她連一句道歉都配不上嗎?
傅清也的委屈在這一刻爆發了,她壓抑的說:“你不想結婚,為什么不早告訴我?”
她頓了好幾下,才忍住那種哽咽到失聲的感覺,繼續說:“你要我嫁給你,我就時時刻刻記著在意你名聲的事情。可是你呢?這算什么?我對你的真心就換來這個么,你讓我們傅家的臉都丟干凈了。”
魏容想讓別人忘記他是一個靠不正當交易爬上來的人。
傅清也愿意拉他一把,用一段虛假的婚姻,讓他融入他們的圈子。
可是,他卻用他的舉動,將傅家拉到了不如他的位置——傅家寶貝姑娘,居然被一個大家打心眼里看不見的人給悔婚了。
這傅家呀,連魏容都嫌棄,你們誰還敢娶她?
這是傅清也自己在網上看到的話。
那些說她眼光差的她都麻木了,只有這一條,像把利劍一樣直直扎進了她心里。
魏容安靜良久,道:“是我對不起你。”
“那天你說對不起,是不是就已經有這個意思了?”她突然想起,婚禮前一晚,他跟她道過謙。
魏容默認了。
傅清也卻突然笑了:“你那個時候已經猶豫了是嗎?”
“嗯。”他喉結滾動,吐出一個字來。
艱澀無比。
原來一個字,能這么沉重。
“既然你那個時候就后悔了,就猶豫了,為什么那個時候不說?”傅清也眼神復雜極了。
明明那個時候,后悔還來得及的,可以取消婚約,何必非要鬧到這么難看的時候。
魏容接下來,卻再也沒有開口說一個字,只道:“我會給你們傅家補償。”
傅清也站著沒動。
就只是這樣子嗎?
可她過來,她又想得到點什么呢?
可是她心里面空落落的,傅清也覺得喘不過氣,稍微呼口氣,眼眶卻酸澀得厲害,微微低頭時,又是大顆大顆的淚珠。
魏容神伸手像是想替她擦眼淚,可還沒有靠近她,就像是被燙到了一樣,快速縮回手,半點情緒都沒有。
然后他看見了走過來的蘇嚴禮。
男人不咸不淡的看了他兩眼,然后湊在傅清也耳邊哄了她兩句,把她給帶走了。
魏容覺得,蘇嚴禮哄人,并不算多高明。
他或許,可以做的更好。
這一場鬧劇,在傅清也跟蘇嚴禮離開以后,氣氛重新熱鬧起來。
“這傅小姐挺能找啊,居然能找到這里來。”
魏容置若罔聞,只是過一會兒,站起來道:“不早了,我該走了。”
對方連忙派司機送他。
魏容很快被送回了酒店,房間里的男人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回來了?”
他今天情緒很淡,連平常的從容都懶得帶出來,只道:“你放心,我不會背叛你。”
“放棄一個人,心里痛不痛?”
魏容沒什么情緒道:“你想多了,不過是普通朋友而已,以前就告訴過你,我不會喜歡任何人。我是你救的,只會往你的路走。”
費城若有所思。
……
今天過來,傅清也就吃不消再回去了。
上車沒一會兒,她就開始吐,蘇嚴禮只好在這邊找地方住。
被帶回酒店以后,她睡了一覺。半睡半醒間,她聽見蘇嚴禮喊她起床吃飯的聲音。
傅清也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男人身上有些水汽,她說:“又下雨了?”
“嗯。”他不太在意,“來吃飯。”
傅清也坐在桌子旁,盯著他用心準備的飯菜看,其實沒什么胃口。
“我喂你?”他反問。
“不用了。”傅清也連忙擺擺手,倒是沒有再猶豫了,飯還是要吃的,她的體質本來就不怎么好,再加上心情差,要是連飯都不吃,可能吃不消。
蘇嚴禮見她吃飯了,才低下頭去看自己的手機。
傅母剛剛在幾分鐘前打電話過來問她的情況,他怕吵醒他,最后是用微信回復的。
他很難說出傅清也看上去不錯的這類話,顯然她沒有,她似乎對傅家挺愧疚的。
蘇嚴禮一邊盯著她看,一邊在沉思魏容某一部分他沒有想明白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他們就回了a市。
然后不知道是誰的功勞,誰做的公關,大部分人的注意點都不在傅清也被拋棄這件事情上,而是轉移到了魏容是渣男這個點上。
蘇嚴禮肯定有功勞。
稍微好一點的輿論讓她稍稍放心。
只不過,幾天以后,魏容朋友的一番話,掀起了軒然大波。
那個叫費城的男人在電視上道:“魏容不出來傷害傅小姐,麻煩傅小姐也別再發傷害他的通告。你我都清楚,你懷了蘇嚴禮的孩子,才是他不要你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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