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以征的話說完，曲賀陽就用一種了然的方式笑了笑：“才短短幾天時間，你就跟她熟悉起來了。”
    這話顯得意味深長。
    向以征但笑不語。
    曲賀陽帶著蔣慧凡往餐桌的位置走去，給她拉出一張椅子，等她坐下以后，才回頭繼續跟向以征調侃道：“不過，人家小姑娘青春活潑，惹人憐愛也是正常。原來向先生也好這口。”
    向以征大概不太喜歡跟別人談及自己的私事，轉移話題道：“蔣小姐弟弟現在怎么樣了？”
    蔣慧凡道：“已經回家了。”
    “那就好。”他琢磨了一會兒，誠懇道歉說，“實在不好意思，傷害了你的家人。”
    蔣慧凡淺淺的笑：“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何況向先生也沒有真正傷害他。”
    幾個人話題正聊著，就聽見門口一陣腳步，她轉頭看過去時，然后看見小葉走了進來。
    她稍微顯得有些拘謹，但眼底更多的是愉悅向往。蔣慧凡就知道，沒幾個人能躲得過向以征這張臉的，a市也算是帥哥遍地，蘇嚴禮曲賀陽都帥，可光看臉也沒有能比得上向以征的。他這樣的男人稍微示個好，女人很不心動。
    蔣慧凡是過來人，很了解這個事實。
    小葉進來主動跟蔣慧凡他們打了招呼，她對曲賀陽的態度倒是只有尊敬，沒有看見向以征時候的那種眼底冒星星。
    她在向以征身邊坐下來，伸手把碎發撩到而后，這個動作看上去相當的溫柔，也帶著幾分女生的矜持。她有些不好意思道：“向先生，我來晚了。”
    蔣慧凡笑著說：“沒關系，我們也剛來。”
    小葉一頓，對著她笑了笑，然后視線繼續看著向以征。
    她想聽到的是他的答案。
    向以征微微一笑，紳士做派：“沒關系。”
    小葉心滿意足的笑了，女人對于體貼細心的男人，更加沒有抵抗力。
    蔣慧凡只是笑著一言不發。
    向以征解釋道：“曲總蔣小姐，本來請你們吃飯，不該再帶其他人，不過小葉今天晚上寢室沒人在，就一個人待著，我就讓她也過來了，不會不方便吧？”
    蔣慧凡笑著說：“不會。”
    今天他請這一頓飯，也算是為了為蔣易凡的事情道歉，看得出來他是下真功夫了，哪怕是在家里吃飯，請的也是五星級酒店里的大廚。
    曲賀陽一直耐心的給蔣慧凡布著菜，根本不需要旁邊的人伺候。
    小葉有些羨慕的說：“曲總對蔣小姐真好。”
    蔣慧凡的一只手搭在自己肚子上，一邊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她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曲賀陽掃了她一眼，倒是主動開口道：“其實現在，我仍舊在追求她的階段。”
    小葉驚訝的說：“你們不是都訂婚了嗎？”
    “短暫的分手過。”他帶著笑意看著身邊的女人，“不過小蔣肯定會明白的，誰是最適合她的男人。”
    小葉：“沒有人比你們還般配了吧？”
    蔣慧凡皺了皺眉，說：“吃飯吧，我餓了。”
    曲賀陽跟向以征沒有停下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們兩個大男人，這么有共同話題。
    可蔣慧凡還是琢磨出來，曲賀陽心底似乎不太喜歡向以征，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小葉很有分寸的不打擾他們，安靜的吃著自己碗里的飯，一直到她想吃蔣慧凡面前的菜，她看了她一眼，卻回頭拉了拉向以征的胳膊。
    男人低頭看著她。
    小葉眼里帶著渴求的看著他，亮晶晶的，小女孩的喜歡總是這樣不帶遮掩，她小聲的說：“向先生，我想吃那個菜。”
    男人微微一頓，然后主動替她夾了一筷子。
    小葉滿意極了，感激的說了一聲：“謝謝。”
    蔣慧凡淡淡的看著，心里卻有幾分不舒服。向以征這么照顧其他女人，她不太喜歡看這副畫面。女人都是有占有欲的，這會兒她的占有欲就開始作怪了。
    她連帶著對小葉也有幾分敵意。
    蔣慧凡卻清楚，小葉又有什么錯了，她只是遇到了一個讓她臉紅心跳的對象，所以她希望得到男方的回應。于是開始了這樣的撒嬌曖昧。
    說到底，不過是女人為自己追求配偶的一種手段。
    小葉是沒錯的，錯的是他們不能說出真相。
    可是她什么都不能說。
    蔣慧凡努力的在心里開導自己，反正向以征也不會喜歡小葉，為了以后，忍一忍又怎么樣？
    在場的人，沒有人明白她的心思。
    恐怕連向以征也不知道，誰能想到平常很會替別人考慮，也很明事理的她，這會兒心里在排斥一個沒有什么錯的女人呢？
    愛果然是會讓人變得小心眼的。
    曲賀陽發覺了她的異樣，沒什么情緒的看了她好一會兒，然后才問：“要不要回去？”
    她其實有些糾結，一方面，她沒什么機會能見到向以征，她其實還想多看他兩眼，另一方面，她不想看見小葉。
    兩種情緒讓她不太好做決定。
    小葉不喝酒，桌子上的東西都不適合她，她看著向以征說：“我想去拿個飲料，還是在那個冰箱里面嗎？”
    “對。”向以征琢磨了一會兒，道，“我去給你拿。”
    蔣慧凡聽到這兒，是徹底決定不待下去了，小葉是曲賀陽介紹給向以征的，有她跟曲賀陽在，他肯定得對小葉好。
    “我們走吧。”她跟曲賀陽說。
    蔣慧凡離開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說實話她現在最擔心的，是到底有沒有懷孕。
    回到車上的時候，曲賀陽道：“向先生似乎挺喜歡小葉。”
    她沒說話，閉著眼睛，像是不太在意別人的事情。
    “不過，他本來也就是愛玩的人，只不過因為有未婚妻，略微收斂了一點。”曲賀陽陳述事實，“曲渡也是，不過他最擅長裝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實際上他最渣。”
    他略微一頓，冷笑了一聲：“跟他們那個父親一樣，見一個愛一個，喜歡表達的一個比一個真切。”
    蔣慧凡想起，他們上一輩的往事。
    向以征的父親，向遠東，跟曲賀陽的母親，也曾經有過一段。并且按照葉老先生的意思，他母親是受害者。
    曲賀陽的冷淡，也就是一瞬間。
    隨后他就恢復成了一副溫和的模樣：“隨口說說，你別在意，也就順帶跟你八卦兩句。”
    蔣慧凡回到家里以后，在床上躺了許久。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去找了小葉的資料。她是個女大學生，學藝術的，交往過兩個男朋友，都是富二代，還都挺帥。
    小葉長得好，確實有泡高富帥的資本。
    蔣慧凡正看著，然后手機上又收到了姜城的消息：［你懷孕的事情現在知道結果了嗎？］
    她說：你還挺上心。
    姜城說：不要吃寒性的食物，懷孕初期，可能胎兒不穩定，容易出事。讓你家人注意一點。
    蔣慧凡說：還不一定懷孕。
    姜城說：注意點好。
    她笑了笑，也不知道一個陌生人，頂多算是有過幾面之緣的陌生人，這么熱情做什么。
    蔣慧凡正覺得好笑，就看見他那邊的消息又彈了進來：［蔣小姐，你身邊還有沒有什么富婆？我這邊，都斷干凈了。］
    她微微一愣，問為什么。
    ［有同學發現了，富婆們怕被爆出來，就都走了。可我缺錢，所以想請你幫忙找找。］
    蔣慧凡瞬間想起了姜城現實生活中那張平淡無奇的臉。
    網絡上聊天的時候簡直像男神，可見面，戴口罩還算迷人，真正那張臉真的就普通。
    現在的富婆，喜歡的都是小帥哥，他可能不太占優勢。她只說：［再看。］
    姜城那邊卻直接的指出：［我是不是丑了一點？］
    蔣慧凡說還好，也不算丑吧，只能說是普通。
    姜城那邊沒回了，大概又忙了。
    他奇奇怪怪的，經常到某些時候，聊到一半，人就不見了。
    蔣慧凡是一直到一個星期以后，才可以測驗孕棒。測的時候，她整個人都緊張得不行，生怕看到某些不太好的結果，只是測完一看，沒有懷上。
    她盯著結果看了好一會兒，嘆口氣，是她想要的結果，就是依舊讓人有點失落。
    蔣慧凡跟姜城講了這個消息，后者道：［沒有也好，你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休息。］
    道理也是這個道理。
    她很快把懷孕這件事情，拋在了腦后。很痛快的獎勵了自己一番，大冬天的吃了個冰激凌。
    曲賀陽在看到她在這么干的時候，臉色就不太好看，卻也不能太過直接的批評她，最后只隱忍的說：“那天不是胃都不舒服了？這么吃，傷胃。”
    他哪里知道，根本就跟胃無關。那天她只不過是想給向以征通風報信一下，現在沒有孩子。
    蔣慧凡還是虛心的接受他的批評，那剩下半個冰激凌，丟進了垃圾桶。
    她在曲賀陽車上的時候，也不知道他要去什么地方，她也不問，無非是吃飯，去玩，諸如此類。
    可他居然再次帶她來了向以征家里。
    這會兒時間也不早了，大晚上的。她疑惑的看著他。
    曲賀陽解釋道：“上次錢包里掉了張卡在向以征這里，我跟他說自己過來取，但今天工作太忙了，一忙就忙到了晚上。”
    蔣慧凡點點頭，跟著他一起走進去時，心底漸漸開始期待起來。她又要見到他了，他這會兒會在做什么？開著電視玩手機，還是在書房處理文件，再或者已經洗好澡躺在床上了？
    她清晰的回憶起他種種生活態度來，結果發現他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似乎從來沒有處理工作。哪怕是前幾次他倆睡覺，十幾個未接來電，他也淡定的沒有回復過。
    向以征是一個把工作和私生活徹底分開來的人。
    據說，公私不分，某些時候特別傷感情。
    曲賀陽在下車的時候，手機響了，他去接了電話，一邊朝她示意：“你去敲門。”
    “行。”她走到向以征家門口，敲門的時候，發現自己手心里全部都是汗。
    她按了門鈴。
    里頭男人的聲音傳來：“誰？”
    懶洋洋的，慵懶極了，像是剛剛從床上起來。
    不等她外面說話，他又說了一句：“去開門。”
    這三個字，讓她有些狐疑的皺起眉。
    下一刻，門打開。
    小葉穿著睡衣，擦著濕漉漉的頭發，看上去眼睛還有幾分濕潤，像是被人剛剛欺負過。開門大概是冷風進去了，她吸了吸鼻子說：“蔣小姐，這么晚了你為什么會在這兒？”
    “我過來拿個銀行卡。”她平靜的笑著說，“前幾天賀陽落在這里的，他跟向先生已經聯系過，后者讓他來取。”
    “那曲總呢？”
    “在后面接電話。”
    小葉轉頭進去了，她能聽見她似乎跟里面的男人說著什么。
    蔣慧凡的笑容就淺了下來，雙手握的緊緊的。
    她的心都在顫。
    有點疼，也難受的厲害。喉嚨發緊，眼睛酸澀。
    幾分鐘以后，向以征走了過來，他穿著睡衣，頭發也是濕漉漉的，走近她的時候，身上還帶著熟悉的香味。
    向以征垂眸看著她，把卡遞過去：“給。”
    “嗯。”她沒有再看他，一眼都沒有，視線聚焦在墻邊的一個角落里。
    向以征也問：“蔣小姐一個人過來的？”
    “不是。”
    “曲總呢？”
    “在后面。”
    蔣慧凡說著，伸手去接卡。
    小葉站在向以征身后，看了眼時間，驚呼道：“呀，怎么這么晚了呀，我的回學校了，不然學校門禁了，又要挨批評。”
    向以征回過頭去看她焦急的模樣，道：“今晚不留下來？”
    蔣慧凡微微一頓，捏著卡的手緊了緊。
    她腦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好在這時候，曲賀陽走了過來。他應該聽見了向以征跟小葉的對話，若有所思的笑了一下，說：“我就過來拿個卡，不然還真不知道，向先生跟小葉進展居然這么快。”
    向以征道：“曲總眼光好，介紹的姑娘挺不錯。”
    “不好怎么會介紹給你？”曲賀陽不動聲色的摟住蔣慧凡的肩膀，開玩笑道，“除了我們家小蔣，找不出來比小葉還優秀的。不過我們家小蔣，可沒有辦法借給你。”
    向以征笑了笑，“君子不奪人所愛。”
    他似乎急著做某些事，居然開口趕人了：“曲總，我這邊和小葉……，要不然，你先回去？”
    男人自然懂男人，曲賀陽無奈的笑了笑，拉著蔣慧凡走了。
    在路上，他又跟蔣慧凡打趣道：“你看看他急成什么樣，也不知道他未婚妻要是看到，能不能真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蔣慧凡依舊是一副不感興趣的模樣。
    當躺在副駕駛上的時候，她才勉強找回點思緒，她還是有信心，向以征不會喜歡小葉。這一切，應該還是在曲賀陽面前逢場作戲而已。
    盡管他留小葉在家里過夜，她心里不太舒服，可她不會打攪任何他決定好的路。
    蔣慧凡可以為他忍受痛苦，不會成為他的拖累。
    她會熬過去的。
    可蔣慧凡，還是忍不住會去想這件事情，想起小葉濕漉漉的眼神，那樣青春那樣動人。白天里的堅定信任，在晚上想起這件事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開始懷疑，他真的能，徹底的一點都不動心嗎？
    向以征會不會，為小葉，短暫的心跳加速？
    不光是想，連夢里都是這些事情。她夢見他跟其他女人無比親密，不多看她一眼，卻體貼的送小葉上學放學，給她在外面租房子，帶她認識形形色色的人。
    夢里的她，沒有安全感，害怕極了，忍不住質問。
    誰知道他連看她一眼都懶得，只道：“小葉跟我才是一對，你還誰？”
    你是誰？
    蔣慧凡在一陣心痛中醒來，床單上已經被眼淚打濕了。
    寂靜的夜晚，她真的是一點安全感都沒有。她很茫然，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她很希望那個男人能撐自己一把。
    蔣慧凡幾乎是有些不受控制的給向以征打電話過去。只不過電話鈴聲想起的一刻，她猛然驚醒，瞬間就把電話給掛斷了。
    不能這樣。
    她不確定，她的哭訴，會不會害他方寸大亂，改了原本訂好的胸有成竹的策略。
    傅清也的事情，她已經害了他了。
    蔣慧凡不能讓這種事再發生一次，他能脫險一次，已經是幸運了，誰知道第二次還有沒有這么幸運？
    她在心底罵自己沒用，這么點苦都吃不了，這么點……小事，都忍不了。
    蔣慧凡睡是睡不著了，她翻出了自己的日記本，她把那本日記本前幾頁給撕了，那些都是關于曲賀陽的事，現在已經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
    窗邊的風，呼呼的刮著。
    蔣慧凡遲疑了一會兒，伸手堅定的抹掉了眼角的眼淚。
    她打開筆，在本子上寫下一段話來：
    我可以為喜歡的人付出整個世界，包括我。所以，小蔣同志，你得無堅不摧，才能好好保護好他。
    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反正她只是希望他好，他好就夠了的，所以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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