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慧凡看著醉醺醺的曲賀陽，淡淡的說：“你今天喝多了。”
曲賀陽笑了笑，沒吭聲。
只不過在蔣慧凡扶他上車以后，又開口道：“他跟你弟弟有點利益沖突，倒是沒有什么惡意。我不幫忙，蔣易凡幾天之后也就出來了，他也就爭取點時間而已。”
蔣慧凡要是早知道是向以征那邊做的，反而不擔(dān)心。她還是覺得他做事肯定是有分寸的。
這會兒，連帶著心情都好了不少。
蔣慧凡反問道：“明知道蔣易凡不會有事，為什么還來喝這一趟酒？”
男人無奈道：“你母親求我，我沒有辦法。”
她開著車，一個紅綠燈路口停下來以后才道：“我在想，我或許可以狠心點，跟她們斷了關(guān)系的。要是一直管著我媽，大概我之后還有數(shù)不清的煩心事。其實……她是個拖累，你說是不是？”
曲賀陽微微一頓，“真的難以想象，這居然是你說得出口的話。”
可又有誰知道，她有多失望呢？
成長大概就是在不停的斷舍離，將對自己沒用的、讓自己難過的人，一一拋棄。
蔣慧凡以前，可以為了家里人去死，奉獻一切。可是現(xiàn)在，她不愿意了。她想要的是那種雙向的付出。
曲渡以前跟她說，活得自私一點的人，才能夠幸福。
那為什么不呢？
蔣慧凡以前也覺得，他有點冷血，現(xiàn)在想來，他或許跟她經(jīng)歷過了類似的事情，才變成這樣子的吧？
真好啊。
他們是一類人。
……
蔣慧凡帶了曲賀陽，在她家過夜。
他今天很累，很快就在沙發(fā)上沉沉睡去。
蔣慧凡看到了手機上，蔣母來問情況的消息，并沒有直接回復(fù)。
她承認(rèn)有幾分刻意，為自己缺失了許久的母愛叫屈。或者說，幼稚的報復(fù)。
很快她洗完了澡，出來的時候，卻聽見了一聲敲門聲。
蔣慧凡猜到是誰了，想必向以征也在她的身邊，安排了不少人。曲賀陽這會兒在，估計是最安全的時候，畢竟有曲賀陽本人堅守，不會有其他手底下的人。
她開門的時候，果然是向以征。
他今天戴了帽子，喬裝打扮過，外頭還是有點冷，開門的一瞬間，涌進來的冷氣讓她抖了抖。
蔣慧凡用一種比較強勢的態(tài)度，抓住他的衣領(lǐng)，往下拽，然后吻上了他的唇。
這個動作很多男人不喜歡，因為剝奪了他們的主導(dǎo)權(quán)。不過向以征一動不動，任由她動作，相當(dāng)?shù)呐浜纤?br/>
也就幾秒。
“蔣易凡的事情是你做的？”她在他唇邊若即若離，壓低音量。
“嗯。”
蔣慧凡笑了笑：“向先生夠狠的呢。”
“蔣小姐的弟弟，這會兒難道不是被好吃好喝的供著？”他把她提到面前，摟著腰，繼續(xù)親了片刻，“何況，蔣小姐的弟弟，對蔣小姐也不夠好吧？”
倒是確實沒聽說，蔣易凡在里頭多慘。
蔣慧凡調(diào)侃道：“向先生可是越來越大膽，我未婚夫還在里面，你居然還敢過來？”
“你不是不喜歡他么？”他偏著頭反問道。
“哦？”她說，“哪聽來的？”
“那天在你家，曲總在樓下，你卻依舊愿意配合我。那一瞬間，徹徹底底的明白了。因為不會有任何一個女人，自己喜歡的人在，還有心情陪著其他男人做著親密的事情。”
向以征不動聲色的看著她，斟酌片刻，漫不經(jīng)心道：“蔣小姐，你對我，又是什么感情呢？”
他的意思，也就是說，在那天在她家之前，他還是不確定的。
蔣慧凡彎了彎嘴角，故意露出滿意的神色：“向先生的活，是越來越讓我滿意了。”
可惜沒什么時間聊天了，里頭的曲賀陽，翻了一個身。
蔣慧凡瞬間就警惕了不少，她轉(zhuǎn)頭開了屋子里頭一眼，又偏頭繼續(xù)看著男人，眼里依舊含了笑意：“向先生，就不要見面了。”
男人若有所思半刻，點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她還是上去抱了他一下，再三確認(rèn)道：“真的明白了？”
“嗯，明白了。”
蔣慧凡看著他的眼角微微往上挑，看上去大概是含了幾分笑意的。
她放下心來，很快進了屋子，關(guān)上了門。
曲賀陽依舊睡得很沉，她頓了頓，從房間給他拿出了毯子給他蓋上。然后關(guān)了燈，進了房間。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黑夜中，男人睜開了眼睛。
……
蔣慧凡是被男人的聲音給吵醒的。
她走出去的時候，看見曲賀陽已經(jīng)在準(zhǔn)備早飯了。他今天的精神狀態(tài)似乎很好，看到她起來，對她笑了笑：“來吃早飯。”
蔣慧凡道：“不用上班？”
她之前的工作，已經(jīng)不去了。那老板看她人脈多，叫她做的事情也多，久而久之，她就不太樂意了。蔣慧凡還是不是那種，喜歡被別人把控的人。
曲賀陽道：“今天只需要跟向以征見個面，跟他談?wù)勀愕艿艿氖虑椤＿€有生意上的合作，也有的是要談的。”
“哦。”她刻意忽略聽到的那個名字。
“你要不要一起去？”
“怕誤會，我還是不去了。”她搖搖頭。
曲賀陽認(rèn)真的看著她，最后還是無奈的笑：“沒關(guān)系，知道你們沒什么的，你犯不著擔(dān)心。”
蔣慧凡琢磨了一會兒，念及或多或少真的有些擔(dān)心蔣易凡，也就沒有再拒絕。
只不過這次見面，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想的主意，介紹了好幾個妹子過來。曲賀陽指指蔣慧凡，兩個女人就都朝向以征走了過去。
那兩個，長得都挺好看，很有青春活力。
向以征假意拒絕了兩下，不算真拒絕，那兩個女生，就順勢坐在了他身邊。
魏容開玩笑道：“向先生艷福不淺，你看這小姑娘也是會挑的，直接就往你身邊走了。旁邊這些人，都不帶看一眼。”
“我有未婚妻。”向以征道。
曲賀陽淡淡道：“據(jù)我所知，向先生之前玩得挺開，我要不是見到你人了，還不知道你早就因為愛人收斂，果然大家都說你未婚妻管的住你。”
向以征笑了笑：“其實她不太管我在外面怎么樣，國外長大的，對這方面不算很介意，沒病就行。”
這話也沒有什么毛病，國外人思維，有一部分確實完全不在意這個，何況還是他們這個本來就稍微有些混亂的圈子，要求有錢人守身如玉，本來就挺困難的。
旁邊的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曲賀陽又跟他說了蔣易凡的事情，后者笑說原來是誤會：“我會去跟那邊說清楚的，曲總，也不太好意思，對你小舅子下手了。”
曲賀陽說沒事。
只是再談及合作，向以征就笑著含糊了過去。
曲賀陽則是表示理解。
蔣慧凡坐著一動不動，并沒有打擾他們之間的談話，她有些出神。身旁的男人幾乎是立刻發(fā)現(xiàn)了她的異常，道：“怎么了？”
她說：“想上個洗手間。”
曲賀陽給她指路：“左邊第一間。”
蔣慧凡點點頭，出去時洗了把臉。
再等她回來時，推開包廂門的一瞬間，看見向以征笑著跟其中一個姑娘，在聊著什么。另一個，已經(jīng)離開了。
那個姑娘笑著，手指無意中好觸碰到他的指尖，他掃了一眼，但是并沒有說話。
蔣慧凡不知道是默許，還是其他什么意思。
可她也不能多看，也就是掃了一眼，就把視線給收了回去。
蔣慧凡坐到了曲賀陽的身邊。
男人給她倒了杯茶，她不愿意喝，他嘆口氣：“今天實在是不能讓你喝酒了，你看看自己這狀態(tài)，喝酒次數(shù)是不是離譜？你一個女孩子，不注意身體怎么行？”
蔣慧凡原本看到向以征的那一幕，氣就有些不順，沉住氣說：“不想喝。”
曲賀陽倒是也沒有逼她，回頭叫服務(wù)員給她拿杯熱水。
蔣慧凡拒絕他，一次可以，但不能太過矯情。所以這回她沒有說不。
喝水的時候，她聽見向以征問身邊的女人：“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小葉就好。”她柔聲說。
“多大了？”
“十九。”她說，“還在上學(xué)。”
蔣慧凡默默的聽著，不知道為什么就想起了姜城，他也是個大學(xué)生。
這才迷迷糊糊想起，他們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過面了，甚至連消息，她都懶得跟他發(fā)一個。
那邊向以征跟小葉的聊天還在繼續(xù)，他的聲音不疾不徐：“有男朋友嗎？”
“沒有。”
向以征輕輕哼笑了一聲，意味不明的。
蔣慧凡心里緊繃的厲害，她以為為了演戲，為了表示不會多看字據(jù)一眼，他起碼得表現(xiàn)得對其他女人有感覺一點，他應(yīng)該會問女人愿不愿意跟著他。
可是他除了哼笑，什么都沒有說。
蔣慧凡放下心來，她不知道自己的占有欲怎么就那么可怕了，哪怕是他跟別人假裝曖昧，她其實都不太接受得了。
愛一個人，是會得寸進尺的。
這一晚，蔣慧凡幾乎心思沒有回來過，思緒全部都是飄飄然的，曲賀陽帶她離開的時候，她才猛然醒悟，原來應(yīng)該走了。
她離開的時候，不經(jīng)意間往回掃了一眼，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向以征跟小葉，兩個人還在聊著什么，男人眼底含笑，笑意看上去倒像是真心的。
她的身子，稍微一頓。
曲賀陽已經(jīng)招呼她往外走了。
蔣慧凡心不在焉的想，也不知道這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
……
曲賀陽把蔣慧凡送到了樓下，就跟她道別了。
清醒時候，男人也不好意思拉下臉皮，非要再在她這里將就一晚。
“好好休息。”他只說。
女人點頭下車。
曲賀陽的臉色，在她離開的時候，就瞬間嚴(yán)肅了不少。
安盛也沒有想到他居然會上門找自己，臉上幾分詫異：“這么晚了，你怎么還過來了？”
曲賀陽說：“文晟又來找你了？”
今天白天，聽說兩個人打了一架。
安盛摸了摸自己依舊在發(fā)疼的胳膊，道：“誰知道他再發(fā)什么神經(jīng)，他那個女人，乖什么乖，我倒是覺得她一點都不簡單。姜家之前不止她一個閨女，怎么偏偏她嫁給了文晟？這挑著文晟跟我們關(guān)系不好，也不知道安什么心。”
他隨口一句話，卻讓曲賀陽若有所思。
安盛稍微平靜了一下火氣，道：“還沒說呢，你找我干什么？”
曲賀陽淡淡道：“向以征不打算跟我深入合作。”
安盛皺眉道：“他什么意思？他想回國發(fā)展，難道還有比你更好的出路？”
曲賀陽似笑非笑道：“他當(dāng)然不想跟我深入合作，回國來，曲渡之前那些企業(yè)不都被他收購不少了？他出現(xiàn)的目的，就是為了這點事了。”
安盛似懂非懂：“不是說他們兄弟不好？”
“是啊，不好。”曲賀陽了然道，卻沒有開口多說一個字。
安盛突然間又想起今天文晟說的話。
那會兒，男人冷冷的看著他：“曲賀陽又算什么呢？你以為，離開他，我就找不到什么靠山了？”
他有些不放心的說：“最近文晟跟向以征見面，也見的不少吧？”
安盛雖然不成器，沒主見，但是個會賭的，腦子轉(zhuǎn)彎倒是挺快。
曲賀沒說話，只不過事情怎么樣，他這會兒已經(jīng)了然于胸，明白了一大白。
世界上，真的有一模一樣的人嗎？
他只聽說，不會有兩片一模一樣傅樹葉。
……
蔣慧凡那邊，沒來由的一陣心悸。
她蹲在地上站了好一會兒，緩過來后，后知后覺的想起，大姨媽已經(jīng)許久沒有光顧了。
這個念頭讓她又是一頓。
如果這會兒懷孕，那是一件相當(dāng)棘手的事情。先不說會激怒曲賀陽，她自己的身體狀況，也沒有徹底調(diào)過來。
蔣慧凡心煩意亂的躺在床上，卻怎么也睡不著了。
一堆煩心事，攪得她什么都沒有興致。
她也不能找認(rèn)識的人吐槽，這種事情，或許也只能找陌生人傾訴。
于是她想到了姜城。
她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給他發(fā)了消息：［在嗎？］
那邊回得很快：［在。］
［跟富婆在一起？］
［沒有。在學(xué)校。］
蔣慧凡想了片刻，跟他說自己心煩。
姜城只打了“煩什么”三個字，卻讓她覺得有幾分心不在焉。
真像曲渡。
只不過真人不怎么樣，姑且算是個網(wǎng)絡(luò)男神。
蔣慧凡猶豫著要不要跟他說，最后咬咬牙，打字過去：［我好像懷孕了。］
那邊突然沒聲了。
大概驚訝？
或者無語？
蔣慧凡也不顧他是不是懶得回，又緊跟著發(fā)了一條消息過去：［如果真有了，真的會很麻煩，現(xiàn)在我不是一個好生孩子的狀態(tài)，我還沒結(jié)婚，男人也忙，你說，要是真有了，是不是打了好？］
那邊又活過來了。
［打什么？］
蔣慧凡皺起眉。
［你男人要是連個孩子都不能留住，這算什么男人？你應(yīng)該相信他，他有那個本事。］
她覺得他這是在說大話，光憑一張嘴說說，有什么困難的？他有了解自己的難處么？
蔣慧凡替向以征辯解道：［我男人又不是神。］
姜城打字速度越發(fā)快了：［但是他是你孩子的爸。聽我的沒錯，好好做個檢測，要是有了，千萬別做傻事。指不定他更加有動力干活了。］
蔣慧凡無言以對，最后妥協(xié)道：［行吧。］
她也就是想找個人來給她做決定。
蔣慧凡點了份驗孕棒的單子，不過隨后才想起，現(xiàn)在還不是測試的時候。
她無奈的嘆口氣，更加心煩意亂了。
這都什么事。
蔣國攀那么不喜歡他，她卻連孩子可能都有了。
也就是猶豫的一瞬間，姜城又發(fā)了無數(shù)條消息進來。她點進去一看，居然都是些養(yǎng)胎知識，還有孕婦注意事項。
蔣慧凡：［?］
蔣慧凡：［你是不是太上心了一點？］
那邊的男人沒聲了，往后半個小時都沒有回復(fù)，她明白他這是不打算繼續(xù)聊下去的意思了。
或許也就是客套，也有可能是有學(xué)醫(yī)的同學(xué)，正好就把材料轉(zhuǎn)給了她。
蔣慧凡也沒有在意，很快就睡去了。
再等醒來時，看見姜城那邊在凌晨四點又找她問了一句：［有結(jié)果了嗎？］
蔣慧凡告訴他得去醫(yī)院。
姜城：［好吧，有結(jié)果了，告訴我一聲。我這個人，很喜歡孩子。］
她對他稍微有了些好感，喜歡孩子的人，總歸不會太壞。
可怎么去醫(yī)院做這方面的檢查，其實也挺困難。曲賀陽在她身邊，她并不覺得驗孕這事簡單。
蔣慧凡得找機會。
這機會還沒有來得及找到，蔣慧凡就再次跟向以征碰了個面。
還是在他家里。
向以征約了曲賀陽吃飯，后者自然不忘帶上她。
再次來到他的住處，她滿腦子都是兩個人的刺激，以及這個不太確定的孩子。
蔣慧凡出神太久，向以征也就笑著問候了一句：“蔣小姐不太舒服？”
她勉強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今天肚子不太舒服。”
向以征盯著她的肚子看了兩眼，背在身后的手握了握。
她是想給個提醒呢。
曲賀陽則是細(xì)心的偏頭問她：“吃壞東西了？”
“沒有。”
曲賀陽點點頭，又看向向以征，道：“我看碗筷不止三副，還有人來？”
“嗯。”
他頓了頓，道：“小葉也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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