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窈早飯都沒吃,直接去了學校。</br> 教育資源有限,每個班都只有一個老師,教所有的課程,從早到晚。</br> 不過忙起來就是這點好,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全都能被放下。</br> 連著上了兩節(jié)課,趁著課間休息的時候,寧窈回了辦公室。</br> 剛坐下來就聽到有人叫,“那是誰啊,窈窈,那也是你們項目組的同事嗎?”</br> 寧窈順著大家指的方向看過去,就見江玄清站在學校大門口,手里拎著個盒子,不進不退。</br> 她愣了一下,江玄清是自己來的,沒見到顧南晉。</br> 昨天她一晚沒睡,現(xiàn)在腦子里嗡嗡響。</br> 江玄清站在外面一宿,應該也沒比她好到哪里去。</br> 猶豫一下,她起身往外走,“對,是新來的同事。”</br> 出了辦公室,江玄清一眼看到她,趕緊快步過來。</br> 寧窈迎過去幾步,站在一處安靜的角落,“你怎么過來了?”</br> 江玄清將手里的東西遞給她,“你早上沒吃飯,給你送點吃的。”</br> 袋子里裝了個紙盒,估計是買的糕點類東西。</br> 寧窈沒接,“你在哪里弄的?”</br> 江玄清說,“托村長叫了輛車,出去買的,味道還不錯,你嘗嘗。”</br> 他姿態(tài)放的低,就弄得寧窈心里不太舒服。</br> 她最受不了的就是他這個樣子,弄的她連一句狠話都說不出來。</br> 她抬手看了一眼時間,“我等中午回去吃。”</br> 江玄清猶豫一下又把東西收了回去,“離中午還有點時間,不吃東西不行,或者你想吃什么,我去買。”</br> “不用。”寧窈說完轉(zhuǎn)身,“辦公室那些老師有帶零食,我吃過了。”</br> 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透著冷,“你回去吧,別在這里浪費時間。”</br> 江玄清也不知是不是沒聽懂她話里的意思,只大著聲音說,“我在這邊等你,放學一起回家。”</br> 旁邊嬉鬧的孩子轉(zhuǎn)頭看過來,好奇的打量著江玄清。</br> 辦公室門口那邊也有老師投過來好奇的目光。</br> 寧窈沒辦法在這種情況下跟他說太多,也就只當做沒聽到。</br> 課間十分鐘活動完,辦公室的老師整理一下,各自去班級上課。</br> 操場空了,江玄清就顯得格外扎眼,寧窈拿著教案出來,盡量目不斜視。</br> 可余光還是看到他面對著自己,跟朵向日葵一樣,身子隨她的移動而轉(zhuǎn)動。</br> 有老師走在寧窈身后,快了兩步追上來,“你這個同事長得挺帥啊,有沒有女朋友啊?”</br> 馬上走到教室門口,寧窈才說,“他結(jié)婚了。”</br> “啊?”對方似乎很意外,“這么年輕就結(jié)婚了。”</br> 寧窈已經(jīng)進了教室,反手把門關上,聽著教室里孩子們此起彼伏的“寧老師好”,心思稍微穩(wěn)了穩(wěn)。</br> 這么年輕,不只結(jié)婚了,還離婚了。</br> 驚喜吧。</br> 一節(jié)課四十分鐘,下課正好是中午放學。</br> 等著鈴聲一響,同學們喊了句老師再見,一窩蜂的沖了出去。</br> 寧窈轉(zhuǎn)身把黑板擦了,又整理了一下辦公桌,一轉(zhuǎn)頭就見江玄清已經(jīng)站在了教室門口。</br> 他把整間教室打量一番,眉頭微微蹙了一下。</br> 即便是修整過,學校看起來也破舊,教室里墻壁粉刷過,但和大城市的學校依舊沒法比。</br> 寧窈只當做沒看到他,收拾好東西轉(zhuǎn)身出去,江玄清趕緊在后面跟著。</br> 先回辦公室,別的老師已經(jīng)收拾完打算離開了,見江玄清跟在寧窈身后,都愣了一下。</br> 都知道寧窈是有男朋友的,如今又一個長相不錯的跟在她屁股后,難免會想歪。</br> 寧窈只當做什么都沒看見,把辦公桌收拾好后離開。</br> 等出了學校大門口,江玄清終于開口了,“我和蔣云沒有在一起過,我們倆只是互相利用。”</br> 寧窈不說話,當做沒聽到。</br> 當初他跟方晴也說是互相利用,最后還不是走到了那一步。</br> 所以這男男女女,一開始的利用可能是真的,時間久會惹出一堆麻煩,也是真的。</br> 她不回應,江玄清就繼續(xù)說,“蔣云她二叔在官場上遇到了一些問題,他自己不是很方便動手,我?guī)退幚恚瑩Q來這次江家公司的事情中,他在背后動一些手腳,我們兩個真的只是互相利用。”</br> 寧窈不想聽這些,已經(jīng)走到這一步了,她不想再動搖。</br> 于是腳步一下子停了,回過身去。</br> 江玄清一臉小心翼翼的看著她,聲音又弱了,“窈窈,你信我,真的,在我這里,自始至終,除了你沒有過別人。”</br> 他提了方晴,“我跟方晴之間也都是利用,我爸想吞了方家,用我來穩(wěn)住方晴。”</br> 他多解釋了一句,“方民生并不是個老實人,雖然選擇了遲易,可還有點別的心思,我想著把他扳倒了,我們這邊也能松口氣。”</br> 寧窈沒什么特別的表情,他的這些解釋她信都是真的。</br> 只是他們倆能走到今天這步,那些外在的因素都是其次的。</br> 若倆人堅若磐石,別人也插不進來,追根究底,還是她跟江玄清之間有問題。</br> 寧窈嗯了一聲,“好,我都知道了。”</br> 可能她態(tài)度太平淡,江玄清原本眼底閃著的光,一下子就暗了,“所以你還是不愿意原諒我?”</br> “沒有原諒不原諒。”寧窈說,“我也沒怪你,離婚的時候話就已經(jīng)說的很明白了,也不全是你的錯,我也有問題。”</br> 她長長的嘆了口氣,“我后來想了很多,你有你的不得已,我也有我的不自信。”</br> 她還勉強的笑了一下,“所以即便沒有那么多事兒,在最初的算計過后,生活趨近于平淡,各自本質(zhì)露出來,想要走下去應該也挺難的。”</br> “不是這樣的。”江玄清趕緊說,這次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最初也并不只是算計,窈窈,你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在很久之前就對你動了心思呢。”</br> 寧窈緩慢的把手抽出來,“不想聽。”</br> 她退了一步,“這些我都不想聽了。”</br> 從她的聲音里也能聽出疲憊來,“我好不容易才讓自己安穩(wěn)下來,江玄清,別再拉我回去了,我覺得現(xiàn)在這樣挺好。”</br> 生怕江玄清再說出什么,她轉(zhuǎn)身就想走。</br> 結(jié)果身子剛一轉(zhuǎn)過來,就看見顧南晉站在不遠處。</br> 他應該早就看到倆人的糾纏,但一直沒過來,只遠遠的候著。</br> 寧窈走過去,“過來接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