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窈想起了寧沛元那張臉,內心毫無波瀾,甚至還附和著崔泠的話,“是啊,他活該。”</br> 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問,“那江宿呢,你對他也非真心?”</br> 提到江宿,崔泠不說話了。</br> 寧窈說,“怎么,對他不是利用?還真的動了心思啊。”</br> 她笑了笑,“不容易。”</br> 又說,“只是可惜了,你看男人的眼光一直都不怎么樣,那江宿也不是什么好東西。”</br> “閉嘴。”崔泠開口,“你給我閉嘴。”</br> 她沒說什么維護江宿的話,只是說,“你別跟我扯那些沒有用的,我問你,你爸呢,你把你爸弄哪兒去了,趕緊給我交出來。”</br> “他啊。”寧窈故意說,“被我弄死了,我替你報仇了,高興不高興?”</br> 知道寧窈是故意唬她的,崔泠警告她,“寧窈,你別以為我不敢報警收拾你。”</br> “快去。”寧窈說,“別跟我那么多廢話。”</br> 知道在崔泠那邊問不出什么有用的了,寧窈直接掛了電話。</br> 手機在掌心里掂了掂,她半瞇眼。</br> 陳席時原來是死于崔泠之手,這件事也不知道陳瑩霜清不清楚。</br> 在客廳里坐了一會兒,思來想去,寧窈還是出了門。</br> 她開車奔著江玄清的住處而去,輕車熟路,停好車上樓。</br> 站在門外的時候莫名的還有點緊張,深呼吸了好幾下才輸入了密碼。</br> 門鎖密碼沒換,嗡的一聲開了。</br> 屋子里是黑著的,江玄清沒回來。</br> 她開了燈,站在客廳四下掃了一圈,跟以前沒什么區別,干凈整潔。</br> 寧窈無意識的朝著廚房走去,廚房也很干凈,看得出來,最近都沒開火。</br> 胸口隱隱的悶痛,她趕緊轉身進了主臥。</br> 床鋪的規規整整,窗戶開著通風,窗簾一飄一飄。</br> 房間里干凈的有點過了,好像這幾天沒住人的樣子。</br> 寧窈去開了衣柜,還有幾件衣服留在這里,她拿出來疊好。</br> 還想著碰不到面兒,等晚一點再給江玄清打電話,結果沒想到衣服收了一半,外邊的房門就被打開了。</br> 隨著砰的一聲關上,再沒任何動靜。</br> 寧窈想了想,轉身出去,江玄清站在客廳,正防備的四下打量。</br> 一抬眼見她從臥室走出來,他一愣,“是你。”</br> 寧窈點了下頭,“還有點東西在這邊,我收一下。”</br> 江玄清這才放松下來,轉身去冰箱拿了水。</br> 寧窈沒回臥室,“你今天把我爸帶走了,他人呢,放了嗎?”</br> 江玄清仰頭干了半瓶,放下后轉眼看她,“心疼了?”</br> “那倒沒有。”寧窈說,“崔泠把電話打到我這里來了,她聯系不上我爸,人有點慌,保不齊會報警,你別惹上麻煩。”</br> 江玄清輕笑一聲,“麻煩?”</br> 他并不在意,“她要真擔心,早報警了,何至于還給你打電話確認。”</br> 說完江玄清去沙發那邊坐下,從兜里拿了煙,不知道顧及到什么又把煙盒扔在了茶幾上,“吃飯了嗎?”</br> 這都幾點了,寧窈說,“吃過了。”</br> 江玄清點點頭,沒說話。</br> 看他這樣子就是還沒吃。</br> 雖然知道自己有點兒多此一舉,當寧窈還是沒忍住,“你還沒吃飯?”</br> 江玄清轉頭看窗外,“忙了一會兒。”</br> 寧窈轉身去廚房打開冰箱看了看,只有冷凍格里還有東西,她翻了一下,大著聲音,“水餃可以嗎?”</br> “可以。”江玄清走了過來,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她。</br> 寧窈燒水煮餃子,等著端出來,江玄清說了聲謝謝。</br> 感情里最怕的就是客氣二字,一旦客氣了,離結束也就不遠了。</br> 寧窈抿嘴,半晌才說,“不用。”</br> 趁著江玄清吃飯,她又去把東西收拾好,之前帶走了大部分,剩的不多,一個袋子就裝好了。</br> 她走出去,“我爸回去了?”</br> 江玄清沒看她,只是問,“你要回去了?”</br> 寧窈啊了一聲,“時間不早了,回了。”</br> 江玄清沒說話,繼續悶頭吃飯。</br> 寧窈又盯著他看了幾秒,拎著東西轉身往外走。</br> 出了門,電梯在樓下,寧窈按完了按鍵站在一旁等。</br> 結果電梯還沒等上來,身后的門卻再次打開。</br> 門口離著電梯口距離不遠,都沒給寧窈回身的機會,江玄清幾步就走了過來,伸手抓著寧窈的胳膊,稍微用力一拉,將她抵在一旁的墻壁上。</br> 寧窈一點防備都沒有,哎了一聲,張嘴就想問他干什么。</br> 同樣也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江玄清直接附身親了下來。</br> 他親的挺兇,明顯帶著怒氣。</br> 寧窈一開始還掙扎,可實在是推拒不開。</br> 男人和女人體力上有先天差距,她用盡全力,在江玄清看來也不過是在撓癢癢。</br> 躲不掉,她也就不躲了,任著他啃咬自己的嘴唇。</br> 察覺到寧窈態度軟了,江玄清的架勢也漸漸緩了下來,由原來的啃噬,改成了溫柔的親吻。</br> 原本捏著寧窈手腕的手也松開了她,環著她的腰,將她往自己身上扣了扣。</br> 有那么一瞬間,寧窈的頭是暈的,胸口是疼的。</br> 他還愛著他,她也愛著他,但是在彼此心里總是愛的不夠深,或者不夠真誠,于是天平失了衡。</br> 一直到最后察覺到寧窈有些透不過氣,江玄清才松開她。</br> 他眼底神色晦暗,盯著寧窈看了好半天才松開手退了兩步,拉開了距離,“不好意思,冒犯了。”</br> 實打實的客氣。</br> 寧窈抬手擦了下嘴唇,刺刺的疼,不過應該沒破。</br> 電梯早就上來了,一直停在這邊。</br> 江玄清轉身幫忙把電梯打開,放在一旁的袋子拎進去,“慢走。”</br> 他再沒看寧窈一眼,直接回了家,關門的時候帶了怒氣,砰的一聲,震的寧窈即便靠著墻壁都忍不住哆嗦一下。</br> 那些在他沒看到的地方蓄出來的眼淚,隨著這一身哆嗦快速滴落,浸在衣襟上。</br> 寧窈快速擦了下眼睛,轉身進了電梯,按了車庫的樓層。</br> 出去上了車,一路飆回家。</br> 正好傭人在院子里,見她回來就迎了過來,“剛剛去哪里了,一個不留意你就不見。”</br> 寧窈拎著裝衣服的袋子下車,“我媽回來了嗎?”</br> 傭人盯著她好半天,才說,“還沒。”</br> 又等了幾秒,她問,“窈窈,你怎么了?”</br> 寧窈不明所以,傭人嘆了口氣走過來,抬手幫她把臉上的淚水擦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