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窈根本沒察覺自己落淚了,有些意外,抹了下臉,“剛剛眼睛不舒服。”</br> 而后她回了屋子上了樓,把衣服掛好,又去浴室洗臉。</br> 對著鏡子一照,眼底猩紅一片。</br> 她真的毫無察覺,回來的一錄腦子都有點空白。</br> 洗完出去,正好苑妤也回來了,寧窈聽到她叫自己的聲音。</br> 她換了衣服下樓,“怎么了?”</br> 苑妤說,“你動的手?”</br> 寧窈沒明白,“什么事兒?”</br> 苑妤提醒他,“你爸,不是你下的手?”</br> 寧窈說,“不是我。”</br> 她問,“他怎么了?”</br> 苑妤緩了口氣,“在醫院呢,你二叔剛接到的消息,我還以為是你干的,要是你干的,傳出去你名聲就完了。”</br> 不管寧沛元做了什么,他們始終是父女,真要是她把寧沛元打到醫院去,背后定會被戳脊梁骨。</br> 千百個理由,她也占不了上風。</br> 苑妤松了口氣,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不是你就行,說實話,我一直想揍他,但是又覺得這樣子只會便宜了他,沒想到我不動手還是有人不放過他。”</br> 她挺高興的,拍了拍身邊的沙發,“你二叔最近在對付陳家,本來我還想著先虐心再虐身,不過現在看也挺好。”</br> 寧窈還站在原地,“他傷的重嗎?”</br> “挺重的。”苑妤想了想,“應該跟之前崔泠出事兒時的狀況差不多,醫院那邊還沒出結果,你二叔說等得了消息,第一時間通知我。”</br> 寧窈點了點頭,沒過去,轉身上樓,“今天有點累,先休息了。”</br> 苑妤應該有很多話想跟她說,哎哎的叫了兩聲,她沒回應,就當做沒聽到。</br> 回到房間躺下來,寧窈心里挺亂的。</br> 寧沛元被江玄清收拾一通,若是有心人想要查,肯定是查得出來的。m.</br> 他今天這舉動確實是有些魯莽了,若真是心里有氣,也應該像對待方晴一樣,把人誆騙出去再帶走。</br> 寧家公司門口監控不少,他把寧沛元扔進車里的畫面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br> 但凡那邊想要計較,他都要惹麻煩上身。</br> 不說他是心思多縝密的一個人,但今天這種失誤本不應該犯。</br> 胡思亂想了一堆最后還是沒忍住,寧窈給江玄清發了信息過去,跟他說寧沛元被送到了醫院。</br> 不清楚寧沛元傷的厲不厲害,若真是傷的重,醫院可能會直接報警,她讓江玄清做好心理準備。</br> 江玄清沒給她回復,一點反應都沒有。</br> ……</br> 第二天跟苑妤一起出門,車子開了沒一會兒寧窈就開口,“我還得去別的地方一趟,媽,下個路口你打車。”</br> 苑妤挺奇怪的,“這大早上的你還要去哪兒?”</br> 她想歪了,“你要去醫院,看你爸?”</br> 寧窈含含糊糊,“不是,就是昨天有點事情沒處理完,才想起來。”</br> 這么說著,車子也就停在了路邊,苑妤下了車。</br> 這地方挺好打車,隨手就能攔到一輛,等著苑妤離開,寧窈再次啟動車子。</br> 開了一會兒,后面又有輛車跟著,看來是奔著她來的。</br> 在環城路那邊繞了兩圈,朝公司開的時候跟蹤她的車輛便不見了。</br> 寧窈腦子轉的快,把跟自己有仇的人全捋了一遍。</br> 然后她才發現,不知不覺的,她居然跟那么多人結了梁子,有嫌疑害她的人還挺多。</br> 車子開回公司,沒有忙一會兒,前臺那邊電話就來了,說樓下有人找她。</br> 寧窈問,“問問是誰?”</br> 前臺說,“她說她姓宋。”</br> 宋妍?</br> 寧窈手里事情多,加上跟宋妍沒什么話好說,直接吩咐前臺,“你把電話給她,有什么事讓她在電話里跟我。”</br> 等了幾秒電話轉到了宋妍手里,她聲音規規矩矩,“寧小姐,有點事情想和你說,不知道你方不方便。”</br> 寧窈說,“不方便,有事直接電話里說。”</br> 宋妍稍有些猶豫后放輕了聲音,“跟玄清有關,在這里不太方便說,你現在如果很忙,晚上我們碰個面,你看行不行?”</br> 跟江玄清有關……</br> 寧窈想不出宋妍能有什么與江玄清相關的事情和她說。</br> 但是提到了江玄清,她心里癢癢,也就沒再拒絕,“那就晚上再說。”</br> 她今晚沒有應酬,這兩天都沒有。</br> 宋妍似乎挺高興,說是晚上會給她打電話,隨后也就掛了。</br> 寧窈這邊忙忙碌碌一整天,到最后都把這茬給忘了。</br> 一直到傍晚,宋妍打了電話來,她在電話里先說了抱歉,說她那邊工作上出了點狀況,要耽擱一會兒,問她碰面的時間能不能約晚一點。</br> 正好企劃那邊有方案遞上來,需要寧窈這邊敲定。</br> 于是寧窈直接應了下來,正好讓她加會兒班,忙一忙手頭上的事。</br> 等著宋妍的電話再打過來,外邊已經完全黑了。</br> 寧窈捶了捶額頭,把電話接了。</br> 宋妍聲音帶著歉意,說她那邊才忙完,然后報了地址,說她馬上趕過去。</br> 寧窈這邊也都把工作處理的差不多,她起身收拾收拾出了門。</br> 今晚夜色不太好,陰沉沉,還刮著風。</br> 約定的地點不在市中心,稍微偏一點,但也算是繁華地段。</br> 車子開出去的時候寧窈條件反射的看了下后視鏡,沒有車輛跟蹤。</br> 但過了兩個路口,她就察覺出不對勁兒了。</br> 一左一右,兩大護法,跟她并行了好長一段。</br> 這倆車是半路跟上來的,寧窈心里不安穩,就想貼路邊把車停了。</br> 但右側的車緊貼著她,絲毫不讓,明顯是不想讓她停車。</br> 寧窈等了等,一咬牙又向右打了方向盤,若是持續被他們逼著往前走,指不定要走到什么地方去。</br> 但右側的車始終不退讓,寧窈方向盤打的猛,意料之中,兩車砰的一下撞在了一起。</br> 車子碰撞帶來的晃動帶著寧窈身子左右搖擺了兩下,慣性前行一段停了下來。</br> 左側那輛車也跟著停在了前方。</br> 對方兩輛車都下來了人,哎呀呀叫的很是夸張,“你怎么開的車,我問你怎么開的車?”</br> 有人敲著寧窈的車窗玻璃,叫喊著讓她下去。</br> 寧窈沒回應,只轉身去拿放在副駕駛上的包,想拿手機打電話。</br> 那些人比她動作要快,有個人過來的時候手里就拿了根棒球棍,砰的一下砸碎了副駕駛的車玻璃,快了她一步將她的包拎出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