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反應,顧墨寒都一一看在眼里,如墨般漆黑的眼眸無波無瀾,他盯著幾位表情各異的皇子們,溫聲笑道:“這些薄禮,不知道各位兄長,可還滿意?”</br> “若是不滿意的話,兄長們只管說,墨寒定重新補上禮物。”</br> 顧墨寒這種“彬彬有禮”,且扮豬吃老虎的態度,讓幾位皇子們登時啞口無言。</br> 在場眾人更是一臉的苦瓜色,盯著那幾件“薄禮”,一時間不知說什么好。</br> 真是好一個千金難求的“薄禮”啊。</br> 陸宴安率的目光時不時瞟向自己的禮物,嘴上卻不饒人地冷哼,“還真是有勞皇上‘費心’了。”</br> “不過這些禮物,本王自己也能尋得,就不收這禮了,而且今日只談國事,皇上好端端地送這么貴重的東西,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送聘禮,想要我們將晚煙嫁出去呢!”</br> 天大地大,妹妹最大,晚煙沒有同意,他就不會收。</br> 陸疏和陸遠點點頭附和陸宴安的話,兩人目不直視地盯著顧墨寒,眼里充滿了不善與敵意。</br> “晚煙與你。”</br> “沒有可能。”</br> 陸無疆盡管對那酒壺和酒樽愛不釋手,但此時此刻,皇妹比那重要千萬倍。</br> “皇上的這些好意,本王和皇弟們心領了!”</br> “你和鳴凰分開兩年多了,這兩年以來,你從未現身說法,如今來了大夏,就別妄想通過這些東西,就能改變我們對你的看法!”</br> 四位兄長都拒絕了,顧墨寒的薄唇微微抿了下,隨后看向一言不發的陸淵離。</br> 陸淵離看著禮物,眉頭緊蹙,顧墨寒眼神微閃,立即道:“看來墨寒還是準備的不夠周到,幾位兄長不滿這些禮物,墨寒會讓人再去準備,至于這方油煙墨,墨寒就先自作主張,贈與二哥了。”m.</br> 于風立馬心領神會,直接將裝有油煙墨的錦盒,塞進了陸淵離的侍衛手里,笑得人畜無害,“還請這位小兄弟,替二皇子收好皇上的心意。”</br> 侍衛都愣住了,反應過來的時候,禮物已經被自己抱在了懷里。</br> 他頓時一臉慌張地看了看陸淵離,咽了咽嗓子。</br> 這,這可不是他拿的,是他們硬塞的!</br> 眾人紛紛傻眼,都沒看懂顧墨寒這是個什么操作。</br> 這是……強送?!</br> 南晚煙皺眉看著顧墨寒,再看看身邊的陸淵離,瞬間明白過來,顧墨寒應該是算準了二哥的難以取舍,才會這么果斷出擊。</br> 陸淵離的眉頭蹙的更緊,但既然禮物已經被人塞過來了,他沒必要再推回,一是顯得皇室不夠大方,幾個禮物拒絕來拒絕去,二是,他的確想要這個東西。</br> “這方‘藍靈綠玉墨’,本王就收下了,不過,皇上不要以為本王收下了你的禮物,就是原諒你對鳴凰和允明的所作所為。”</br> “這禮,本王不白收,自當回敬你更加貴重的東西,權當以物換物了。”</br> 聞言,其他幾位皇子也就沒吭聲了,顧墨寒漆黑的眼眸動了動,目光掃向一旁沒出聲過的南晚煙,眸色晦暗,深沉,令人難以捉摸。</br> 而這時,女皇早已到了大殿。</br> 她特意在暗中觀察著一切,看到顧墨寒豐盛俊朗的面容時,也很詫異震驚。</br> 沒想到顧墨寒竟然一表人才,風度翩翩,并且禮數周到,沒有半點傳聞中薄情、冷硬,傲慢無禮的樣子。</br> 女皇上下打量著南晚煙的“前夫”,皺了皺眉,這才點點頭看著乾惜。</br> 乾惜立即心領神會,高聲喊道,“皇上駕到——”</br> 眾人紛紛起身,畢恭畢敬地朝女皇行禮,“臣等,參見皇上!”</br> 顧墨寒站在大殿中央,氣勢冷凝不張揚,但就是有種讓人望而生畏的壓迫感。</br> 他沖著女皇微微頷首,負手而立。</br> 女皇身著奢華莊重的龍袍正式入場,見顧墨寒朝她頷首,她的眼神微閃。</br> 他們身份相當,倒是不必行禮,可他卻禮儀周到,而離近看了,她竟覺得顧墨寒更加俊俏了,也難怪當初晚丫頭,會那么癡迷于他。</br> 她走到龍椅上入座,輕輕抬手示意,“諸位平身吧,今日朕出席的晚了些,讓大家久等了,還請西野諸位不要介意。”</br> 顧墨寒不失禮數地笑了下,“無妨,是墨寒來得早了些,皇上并未晚到。”</br> 女皇有些詫異地看著顧墨寒,還挺會說話,并且她沒想到,顧墨寒竟然不用“朕”自稱,在她和皇子們面前,都放低了姿態,很是恭謙有禮的模樣</br> 隨后,女皇就看向眾皇子,“你們幾個,朕平日里都是如何教育你們的?”</br> “來者是客,既然別人已經送了禮物,那你們自然是要收下的,怎么一個個兇神惡煞,這若是傳揚出去,該以為是我大夏皇子,毫無禮教可言了!”</br> 幾位皇子頓時都有些蹙眉,但女皇都發話了,他們自當收下,何況母皇說的沒錯,來者是客,將顧墨寒定義為客人身上,這禮就能收的心安理得了。</br> “多謝皇上,這些禮物,我們收下了。”</br> 云恒在心里默默地為顧墨寒捏了把汗,姜還是老的辣,女皇一說話,皇上這妹夫孝敬幾位大舅子的禮,就變成了客人送的禮了。</br> 顧墨寒卻神色未變,狹長的眸深邃如初的凝視著南晚煙,南晚煙壓根不看他,甚至忽略了他的視線。</br> 見狀,女皇點頭笑笑,朝顧墨寒噓寒問暖地客套了幾句,“西野帝千里迢迢從西野而來,路上定飽受車馬勞頓辛苦了。”</br> “也不知道今日可否餓了?有沒有用過早膳?”</br> 顧墨寒道,“多謝皇上關心,墨寒已經用過早膳了。”</br> 女皇點了點頭,直接開門見山地開口,“好,既然如此,那朕也不拐彎抹角了。”</br> “相信西野帝也知道,金陵和蘭陵于朕而言,是不可或缺的存在,但朕也不會讓你白白失去這兩座重要的城池。”</br> “但是如今大夏能做的,便是交換兩座城池給你,不知西野帝是否能妥協,又是否還有別的附加條件?”</br> 音落,眾臣們的心一下就提了起來,無比緊張地凝視著顧墨寒。</br> 其實大家心里都沒底,畢竟誰都知道,金陵和蘭陵是尤其重要的戰略地,無論哪個國家得到,就是有了天然的地理優勢,易守難攻,更不好突破。</br> 當初顧墨寒提的條件是見南晚煙一面,女皇并未答應,而是說要用別的城池與顧墨寒交換。</br> 如今南晚煙都已經和顧墨寒私下會面了,誰知道這廝會不會坐地起價,有更苛刻的要求,又或者,直接就不換了……</br> 幾位皇子半瞇眸看著顧墨寒,神色凝重警惕。</br> 而夜千風心里緊張,擰緊眉看著南晚煙,極度不安。</br> 兩座城池的重要性,在場的人無一不知,而且百官在此,有勸諫之責,他若是顧墨寒,定會要求晚煙與他回去,重當西野帝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