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覺得不可能,南晚煙卻還是邁步朝他走了過去。</br> “你當真這么義無反顧?”她俯視著他,忽然抬手,狠狠捏住他的下頜,“難道你就不怕本公主重重罰你,甚至,將你逐出宮去?”</br> 封央忽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南晚煙挑墨言的下巴。</br> 公主從來都沒主動碰過別的男人,而且公主應(yīng)該也沒有動怒,又怎么會失控對墨言……</br> 看來公主對這個墨言,果然是不一樣的。</br> 墨言仰著頭注視著南晚煙,兩人靠的如此近,他可以聞到她身上熟悉的氣息,眸底深深的壓抑著什么,嗓音低沉。</br> “屬下不怕,是屬下做的不好,理應(yīng)該罰。”</br> 南晚煙瞇眼審視著墨言,他的臉干凈白皙,下頜處也找不到任何人皮面具的痕跡,封央曾教過她易容之術(shù),所以她能斷定,墨言絕沒有易容過。</br> 可他給她的感覺,太像顧墨寒了……</br> 南晚煙的眼底翻滾著復(fù)雜的思緒,紅唇抿緊著,最后卻又想,若顧墨寒敢來大夏,還敢用這樣卑劣的手段接近她,那這一次,她絕不會放過他!</br> 她精致的眉眼冷下來,松開了手,背過身去。</br> “罷了,看在你這次護主有功的份上,本公主便不罰你。”</br> “但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本公主會讓人教你宮規(guī),你不要再犯了。”</br> 說著,她又有點后悔,不應(yīng)該找一個這么蠢又這么沒規(guī)矩的人當她的侍衛(wèi),往后少不了要費時間調(diào)教。</br> 是她失策了。</br> 墨言的下頜一輕,他低下頭,眸底深處聚集的炙熱和濃烈的暗色全都被遮擋住了,“是,公主。”</br> 墨言被赦免,安安和鬧鬧瞬間破涕為笑,興奮地從地上跳起來搖晃著小手,“好耶!墨言公幾不受罰惹!”</br> 但開心歸開心,兩小只還是要去討好南晚煙的。</br> 鬧鬧率先一步撲到南晚煙的跟前,拉著南晚煙的衣裳晃了晃自己的小腦袋,“娘親娘親,你最好惹!我就知道,娘親是不會生氣的!”</br> 說罷,他就蹭了蹭南晚煙的腿,像極了一只小狗狗,“娘親香香,想要抱抱!”</br> 安安走過來,也扯了扯南晚煙的衣袖,奶聲奶氣的道:“娘親是,天底下,最最好的,喜歡娘親。”</br> 他的小嘴就像抹了蜜似的,和鬧鬧一起逗得南晚煙舒展了眉頭。</br> 她俯身將鬧鬧抱在懷里,又親昵地揉了揉安安的頭,“你們兩個小滑頭,你們幫了娘親,娘親很開心,但往后不許再這樣莽撞了,知不知道?”</br> 她現(xiàn)在是有能力護住孩子們,但在這宮里,終究還有她的手夠不著的地方……</br> 兩個小奶娃乖巧地沖南晚煙點點頭,“知道了!”</br> 鬧鬧更是拍著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的道,“娘親放心,有墨言公幾在,我們是不會,有危險的!”</br> 鬧鬧又看向墨言,激動的夸道,“墨言公幾好看,還很厲害,簡直是我和哥哥的,夢中情爹!”</br> “他和娘親站在一起,那就是,狼,豺狼虎豹!”</br> 鬧鬧語出驚人,差點沒把南晚煙和墨言嚇得背過氣去,安安扶著額頭解圍道,“鬧鬧,是,郎才,女貌。”</br> “娘親,和墨言公子,簡直是,天生一對……”</br> “沒戳沒戳!”鬧鬧不管,反正就是般配。</br> 墨言的目光落在兩個護著他的小奶娃身上,漆黑深邃的眼里忍不住浮現(xiàn)笑意。</br> 這兩個小家伙,不愧是他的……總之,他喜歡聽到這種話,越多越好。</br> 南晚煙頭疼無奈,嗔怒地盯著兄弟倆,“安安,鬧鬧,不許瞎說。”</br> 其實她很清楚,小家伙們從小就沒見過父親,渴望父愛,但她不想給墨言造成什么曖昧的誤會。</br> 鬧鬧沖南晚煙吐了吐舌頭,又開開心心的蹭了蹭顧墨寒,有爹爹就是好。</br> 封央看著眼前的一幕,只覺得越來越詭異了。</br> 畫面異常和諧就算了,怎么還有幾分溫馨幸福的感覺……</br> 這時,書房的門再度被人敲響,這次來的不是別人,而是女皇身邊的宮婢乾惜。</br> 乾惜一進來,便撞見了這副略顯美好的畫面,但她輕蹙起眉頭,眼底有幾分深意。</br> “奴婢見過公主。”</br> 南晚煙放下懷中的鬧鬧,看向她,“是姨母那邊有什么吩咐?”</br> 乾惜是極其尊重喜歡南晚煙的,恭敬的道,“回公主的話,奴婢奉女皇的命令,來宣墨言公子的。”</br> 說罷,她便轉(zhuǎn)頭看向墨言,打量著眼前容貌出眾的男人。</br> 這人確實長得儀表堂堂,都快能跟三皇子一較高下了。</br> 可惜,不是女皇相中的駙馬。</br> 女皇要見他?</br> 墨言面無表情的瞇起了眼,南晚煙大概猜到姨母找墨言所為何事,直接道:“好,墨言,你跟著去吧。”</br> 兩小只一聽墨言要走了,立即屁顛屁顛的走到乾惜面前。</br> 鬧鬧奶聲奶氣地開口,“乾惜姐姐,我們也能去看看姨姥姥么?”</br> 安安:“姐姐,我們,也想去。”</br> 萬一姨姥姥不喜歡墨言公子,趕走了他可怎么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