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丞相府的路上,南晚煙在腦海里梳理著這一家人的親疏關系,心中大致有了計劃。</br> 而丞相府那邊,大家原以為顧墨寒會跟著南晚煙一起回來,卻沒想半路接到消息,小廝說是南晚煙一個人帶著一個婢女回來了。</br> 霎時,丞相夫人和三姨娘帶著三小姐南雨立即就扭頭,回到大廳坐著休息了。</br> 其余人見狀也都紛紛跟著去了前廳。</br> 一個棄妃罷了,南家無用的棋子,也配讓人迎接?</br> 或許大家平日里有些摩擦,但在南晚煙一事上,所有人同仇敵愾。</br> 丞相夫人率先開口,語氣不冷不熱,“也不知道這翼王妃是不是過慣了安逸日子,這眼看著就要到點了,連個人影都沒見著!”</br> 三姨娘心里冷哼。</br> 丞相夫人當年不過是平妻,要不是南晚煙她娘死得早,怎會輪得到她這賤人來做丞相府的當家主母。</br> 可面上,三姨娘卻笑著諂媚,“夫人說的是,這同樣是當王妃的,承王妃就截然不同,禮數周全知書達理,最重要的呀,還是夫人教導有方,才能教出承王妃這樣優秀的女兒!”</br> 面對三姨娘的一番阿諛奉承,丞相夫人面帶驕傲,緊接著話鋒一轉,看向百無聊賴的南雨。</br> “說起來,雨兒也到了快出嫁的年紀了,到時候你可別學南晚煙那個賤蹄子,跟她娘一個德行!放浪形骸不做好事,簡直丟盡了我們南家的臉!”</br> 三姨娘捧著笑臉,惡狠狠瞪了無動于衷的南雨一眼。</br> “夫人說的極是,我們家雨兒啊,一直以來都是以承王妃為榜樣,什么事情都學著承王妃的來,斷然不可能像那南晚煙一樣。”</br> 南雨原本吃著水果,被這么一說,雖然心中不服,但也跟著嘲笑起來。</br> “夫人和姨娘的話,南雨都記在心里,南晚煙那沒人管教不學無術的草包,也不知道爹爹為什么還讓她嫁給翼王,白白讓她撿了天大的便宜。”</br> 三姨娘附和道,“那可不是嗎,如今南晚煙還剩了個半死不活的殘廢舅舅在丞相府,整天吊著一口氣。”</br> 聞言,南雨一下就激動了,“夫人不覺得,南晚煙那舅舅成日里咳嗽的晦氣嗎?要雨兒看啊,還不如早點上吊給自己吊死了好過!”</br> 三姨娘:“這種害人精,死了才好呢!別拖累了我們丞相府不說,萬一那人有什么傳染病,到時候連帶著我們所有人都染上病了,那就是千古的禍害!”</br> 丞相夫人也嫌棄道:“說的在理,好端端的一個瘸腿,怎么成日里只會咳嗽,怪讓人害怕的!”</br> 就這樣,眾人將矛頭狠狠指向了南晚煙的舅舅——莫允明,一頓奚落。</br> “王妃……”湘玉眉頭緊鎖,看向門口突然頓住腳步的南晚煙,心中莫名氣憤。</br> 她們方才下了馬車,門口沒人迎接不說,現在進門竟然還聽到這樣尖酸刻薄的話,簡直讓人火大!</br> 南晚煙卻只是擺擺手,“無妨。”</br> 她的唇角勾出一抹陰狠的冷笑,眼底神色深不可測。</br> 她很清楚這幾人都是誰,這些夫人姨娘口中的“舅舅”,南晚煙更加記憶深刻,莫允明是對原主最好的人,</br> 只是因為腿疾,常年臥病在床。</br> 從前她沒機會出院,更沒機會進丞相府,所以沒辦法來治療他。</br> 這次她回丞相府,有一部分原因就是為他。</br> 不過現在看來,當務之急該是好好整治,這些個貌合神離的南家夫人們,給她們來一出好戲!</br> 正好試試這藥效夠不夠猛!</br> 南晚煙緊了緊袖中的紅色藥丸,大步走向前廳,語氣中盡是疑惑。</br> “今日丞相府里是沒有人嗎?怎么本王妃一個人影都沒見著?反倒聽見狗吠了?”</br> 話音剛落,她就看到上一秒還說著她的壞話,詛咒她的舅舅的三人,瞬間臉色大變。</br> 南晚煙譏笑,“喲,原來是夫人姨娘們在,本王妃方才還以為這丞相府里住的都是狗了,看來是本王妃聽錯了。”</br> 三姨娘最擅長見風使舵,雖然被罵心里不爽,但她還是賣好道,“哎喲,王妃這是哪兒的話,我們不過是在嘮家常忘記了時間,這才沒有出來相迎罷了。”</br> 話雖這么說,她的屁股卻牢牢的粘在凳子上,沒有絲毫挪動。</br> 那丞相夫人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不屑瞥了南晚煙一眼。</br> “我們哪兒敢啊,王妃如今得了太后盛寵,連這回門的時間都忘了,看來最近王妃的日子過的倒是挺舒暢。”</br> 南雨眸中帶著濃濃的妒忌,她方才看到南晚煙就覺得妒火中燒。</br> 有道聽途說知道南晚煙變美了,卻沒想到竟如此美艷,完全就蓋過了她的風頭!甚至比南輕輕還要美上不少!</br> 南晚煙沒有接三姨娘的話茬,反倒問南雨,“爹呢?”</br> 南雨一愣,沒好氣道,“爹去上早朝了,這個點當然不在府上。”</br> 南晚煙哦了一聲,假意賠罪,親自上前沏了一壺茶,分別倒了兩杯,不動聲色將那顆紅色的藥丸,扔進了三姨娘的杯子里。</br> 她眼眸一閃,先是端給丞相夫人敬道,“是本王妃來遲了,這杯茶,就是敬母親的,當作是賠禮了。”</br> 丞相夫人心中不屑,不過是個草包丫頭,被說兩句還是這么怕事,跟五年前一點都沒變啊。</br> “嗯,王妃客氣了。”丞相夫人端著架子,喝完。</br> 南晚煙神色未變,拿起另一杯遞給三姨娘,“也敬三姨娘一杯。”</br> 三姨娘得意了,沒想到南晚煙比五年前更弱,更好欺負,她接過茶,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謝過王妃了。”</br> 見狀,南晚煙的唇上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br> 她隨意找了個椅子坐下,看似嘮家常似的開口,“五年不見,本王妃沒想到母親還是這么美麗動人,嗯,三姨娘也是保養得當,美得不可方物。”</br> 這時,一貫會拍丞相夫人馬屁的三姨娘忽地開口,語氣頗為不屑。</br> “什么美麗動人,就一個人老珠黃的丑女人,也配跟我比?”</br> 聞言,南晚煙眼底笑意更深,看來這“真心話”藥丸,開始起效了!</br> 好戲,開場!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