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晚煙的手被顧墨寒牢牢握著,滾燙的掌心好似在灼燒她的皮膚一般。</br> 她被他握得很熱,剛一掙扎,就被他握得更緊,她頓時就不動了。</br> 登基儀式莊嚴而繁瑣,等禮司太監宣讀完詔書,顧墨寒接過傳國玉璽,由著內侍扶著,登上皇位,才算正式即位。</br> 新帝繼位,先大赦天下,隨后將在身側的南晚煙,召封為后,其膝下兩女,顧知賜為安平公主,顧曉賜為安樂公主。</br> 瞬間,百官朝賀,以及四方朝賀,高亢的聲音自殿前不斷響起,“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br> “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br> 顧墨寒鳳眸微彎成笑眼,薄唇勾起一抹滿足的弧度。</br> 他終于等到這一日了,往后余生,再沒有人能夠傷害、算計他的愛人分毫了。</br> 南晚煙原本面無表情的注視著這一切,可當顧墨寒當著滿朝文武百官,諸位皇族,說出從今日起,她便是西野的皇后時,心里還是有些觸動的。</br> 母儀天下,端良著德,統領六宮……</br> 怪不得每個人都想爬到這個位置,代表的就是至高無上的權力。</br> 接受了百官朝拜后,緊接著就是祭天儀式,禱告神明。</br> 這個只能帝王參與,顧墨寒看向南晚煙,“你在此等我,嗯?”</br> “陽光太曬了,我在大殿等你。”南晚煙冷淡的抽回了手,說著也沒有看他一眼,轉身跟著幾個宮婢回了大殿,在門口候著。</br> 她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莫允明的方向,纖長的手指微微攥緊了些。</br> 顧墨寒的鳳眸緊鎖住南晚煙的背影,眼神微深。</br> 今日的南晚煙雖然冷著臉,卻格外的乖巧,按理說是好事,可卻不知為何,他的心竟沒由來的狠地顫了一下,似乎有股強烈的不安涌了上來。</br> 不過,皇宮戒備森嚴,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不可能會出事的。</br> 他又勉強安心了些,邁步,一步步踏上祭臺,準備禱告神明。</br> 冊封大典如此隆重,帝王和帝后都在,兩個小丫頭也在,只是今日的重點是顧墨寒的封位大典,所以兩個小丫頭只是被安排在了大殿里等著,湘玉守著。</br> 等登基儀式結束,宴會上,在眾人面前有個盛大的亮相。</br> 姐妹倆誰也不認識,黑壓壓的一片人,小包子性子膽怯,很快就面露難色,一張臉皺巴巴的,使勁兒咬著唇瓣。</br> 終于,她有些忍不住地上前扯了扯湘玉的袖子,“湘玉姐姐,我,我有點想解手,快要,憋不住了……”</br> 小蒸餃也是,太早被叫起來了,餓得慌就吃了不少東西,“我,我也是……”</br> “這……”湘玉皺眉,但奈何兩個小丫頭實在是憋得不行,她便吩咐另外的宮婢們道,“你們守好皇后娘娘,我帶兩位公主離開片刻。”</br> “是。”那些宮婢點點頭,湘玉這才放心地領著兩個小丫頭離開。</br> 湘玉領著兩個孩子剛走,人群里不起眼處,就有一道黑影,靜悄悄地尾隨上湘玉……</br> 約莫又過了半炷香的時間,禮司太監扯著嗓子高呼道,“天佑武耀帝王,保西野國泰民安、昌盛繁榮!”</br> 話音一落,臺下眾人也跟著高聲大呼,“國泰民安、繁榮昌盛!”</br> 南晚煙的眼眸微動,祭祀儀式結束了……</br> 她的心微微高懸,朝高臺上的顧墨寒望去。</br> 而顧墨寒的唇角帶了一絲心滿意足的笑,俊美如斯的臉上,滿是褪去鉛華后的儒雅。</br> 他從高臺上緩步走下,朝她走去,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br> 忽然,她好似釋懷一般,對他出一抹溫柔而燦爛的微笑,紅唇也動了動,像是在說什么,可隔得太遠,他什么都聽不見。</br> 自宮變以來,顧墨寒就沒見南晚煙笑過,不由得有些詫異,可更多的是欣喜,他加快腳步朝她走去。</br> “晚煙。”</br> 沈予跟在顧墨寒的身后,見顧墨寒這么迫不及待的奔向南晚煙,哪里有半點帝王的威嚴。</br> 可他的臉上帶著笑意:“大典已成!快放禮花!”</br> 祭祀臺階的兩側,都是大典必備的禮花,一路延伸到大殿門口。</br> 沈予一聲令下,就有侍衛們走出來,用火折子引燃了路兩旁的禮花。</br> 大家歡笑著,高呼著,氣氛一片和諧歡樂,慶祝大典已成。</br> 可道路兩旁點燃的禮花砰然炸開,震耳欲聾,硝煙彌漫,空氣中濃烈刺鼻的火藥味瞬間撲面而來。</br> 瞬間,萬人的歡笑就變成了驚叫,驚嚇,混亂不堪。</br> 沈予都嚇著了,雙目瞪的老大,一把護住了顧墨寒,“皇上,小心!”</br> 這點燃的根本不是禮花,而是滿滿的炸藥!</br> 而這禮花擺滿了顧墨寒與南晚煙之間的百階路!</br> 完全擋住了他們的去路,這好大的手筆,為什么禮部沒查出來?!</br> 顧墨寒滿心歡喜的朝南晚煙走去,猛地就被沈予撲倒,聽著絡繹不絕的爆炸聲,還有慘叫聲,腦子里瞬間一片空白。</br> 他猛地抬頭,看著大殿處,絲毫沒有要退避的南晚煙,驚駭的大叫,雙目赤紅。</br> “晚煙,快走開!”</br> 他根本顧不上那么多,也根本沒空思考怎么那么湊巧,甚至都不如沈予冷靜,猛地推開沈予,施展輕功就要沖向南晚煙。</br> 可沈予卻不斷攔著顧墨寒,心急如焚的道:“皇上!太危險了!”</br> 這一路都是爆炸的火藥,顧墨寒就是武藝再高,橫沖直撞也會受傷的!</br> “滾開!”顧墨寒一掌劈在沈予肩頭,額間青筋暴起,眼前一片濃煙,根本看不見路,可他還是憑著直覺,急速朝南晚煙飛去。</br> “晚煙!晚煙!”他心里的恐懼從沒有這么強過。</br> 不過百階的距離,此刻也顯得好遙遠,他慌了,真的慌了。</br> 南晚煙,她不可以有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