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沒有證據(jù),證明南晚煙暗中給了秦暮白一些苦頭吃,畢竟南晚煙的確治好了秦暮白的傷,但那也不妨礙他借題發(fā)揮。</br> 南晚煙跟顧墨寒一樣,都太有傲骨,把柄難抓,這次他非要好好的給她一些教訓(xùn)!</br> 顧景山怒意滿滿,“不要以為你在醫(yī)術(shù)上有點本事,就可以恃才而驕,是公主不與你計較,否則朕還得罰罰你!”</br> 南晚煙不吭聲了,顧景山明顯就是要拿他們開刀,沒必要頂嘴。</br> 顧墨寒漆黑的眼眸里卻陡然薄涼了幾分,看著這么咄咄逼人的,恨不得將他和南晚煙打壓至谷底的顧景山,他心里的悲愴和怒氣愈發(fā)濃烈,溢出唇角的聲音也冷寒至極。</br> “王妃治病救人,何錯之有?瀚城公主不聽勸,非要為難為她治傷的人,別說她是瀚城公主,就是瀚城王后,也該吃點苦頭!”</br> 顧景山都沒料到顧墨寒會反擊,愣了一會,才重重的一拍龍椅,“顧墨寒,你放肆!你知不知道你說的什么話?!”</br> “說的實話。”</br> 顧墨寒的背脊挺的筆直,目光炯炯的看著顧景山。</br> “刺客和翼王妃救人是兩回事,父皇要追究刺客的事情,說兒臣辦事不力,兒臣無話可說,但父皇要是覺得兒臣的王妃救人救的不好,兒臣有異議!”</br> “堂堂西野翼王的王妃,為天勝的公主治病,身份上沒辱沒,行動上更是出彩,傷口為公主妥妥的治好了,她錯在哪里?錯在她只是兒臣的王妃,西野的王妃,而不是天勝的王妃么?”</br> “父皇是覺得西野不如天勝,還要看天勝皇族的臉色做事嗎?”</br> 話音落下,整個大殿上,氣氛肉眼可見的冷凝壓抑起來,靜的連根針落地都能聽見。</br> 眾人聽著眼前的父子對峙,連呼吸都不敢大聲喘了。</br> 南晚煙也錯愕不及,沒料到顧墨寒竟然會這么維護她。</br> 但這樣的話,皇帝豈不是更能抓住他的把柄,要懲治他了?</br> 畢竟古代的階級森嚴,誰都不能跟皇帝頂嘴的!</br> 顧景山看著毫不退讓的顧墨寒,一張臉徹底沉了下去,猛地站起身來。</br> “顧墨寒你簡直放肆!朕何時說過要看天勝皇族的臉色行事,又是誰準你敢這么跟朕說話?”</br> 他怒斥道:“看來不僅是辦事不力,還十分高傲囂張,既然這么能說會道,朕看你別當太子了,來人,將翼王帶下去……”</br> 突然,顧景山的話還沒有說完,顧墨鋒就跪了下來,阻攔著道。</br> “父皇,太子并非有意得罪,只是一時措辭不當罷了,還請父皇息怒!”</br> 顧墨鋒跪了下來,很多文武大臣也都跪了下來,為顧墨寒求情。</br> “太子一時失言,請皇上息怒。”</br> 眾人一致求情,顧墨凌和戚貴妃相視一眼,沒有多話。</br> 南晚煙的眼眸卻動了動,有一點驚詫,卻又在意料之中。</br> 顧墨寒無疑是皇帝心中的眼中釘,但眼中釘已經(jīng)不再像當初一樣好拿捏,而是變得強大,量變產(chǎn)生質(zhì)變了。</br> 皇帝見狀,臉色卻更加難看。</br> “怎么,你們是想造反嗎!”</br> 眾人不敢抬頭,將腦袋扣的更低,“臣等不敢,請皇上息怒。”</br> 顧墨寒沒再說話,顧墨鋒卻看著顧景山,恭敬的道:“父皇,請您息怒,兒臣和諸位大臣都知道,您只是因為太子辦事不力,一時遷怒于太子妃罷了,與天勝的毫無關(guān)系。”</br> “兒臣也并非為太子求情,只是您不知道,那群殺手真是狡猾,當日兒臣雖然不在船上,但兒臣曾遭遇過那群刺客的追殺,他們不僅出手狠厲陰險,招招斃命,還十分訓(xùn)練有素,兒臣就是抓到了人,他們不是服毒,就是咬舌自盡。”</br> “想必,當日船上的情形也是如此,太子并不是查不到,只是需要點時間,還請父皇再給太子一些時間吧。”</br> 顧景山瞪向顧墨鋒,眼神里充滿了暴怒和戾氣,“你這是在為太子求情?”</br> 顧墨鋒不但沒有退縮,反倒重重將頭磕在地上。</br> “父皇,兒臣并非為誰求情,只是心直口快,忍不住不說!”</br> “在兒臣心里,沒有比六弟更合適的太子人選,六弟雖然沒有防備到刺客的出現(xiàn),但他護駕有功,也沒讓人傷了各位使臣一根汗毛,瀚城公主是自己偏要強出頭弄傷的,這罪過不能算在太子身上,就是真要算,也是功過相抵了!”</br> “太子妃有句話說的沒錯,太子乃是固國之本,輕易撤換未免讓人覺得草率,所以還請父皇,收回成命。”</br> 他就算再榆木腦袋也能看得出來,他以為的父皇,根本不像表面上那樣和藹,可親。</br> 他現(xiàn)在能做的,就是站在顧墨寒的身邊,也算是為過去針對顧墨寒的荒唐行徑贖罪。</br> “好啊,一個個可真都是朕的好兒子!”顧景山差點沒被顧墨鋒氣得岔氣兒。</br> 再看那群跪著的大臣,更是一時間氣得不行,他還真不知道,顧墨寒不僅得民心,還這么得臣心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