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蒸餃聞言一下子不服氣了。</br> “娘親說了，做人不要得寸進尺！你雖然救了娘親，我們也很感激，但是我們是有原則的！”</br> “頂多……頂多叫你不那么壞蛋！”</br> 不那么……壞蛋？</br> 顧墨寒皺眉，總覺得哪里聽起來怪怪的，可他還不死心，挪了挪身子湊到兩個小家伙的面前，笑得極為純良。</br> “你們娘親不在，她不會知道，這件事情我們都瞞著，不讓任何人發現。”</br> “你們若是答應了，本王就答應你們一個條件，如何？”</br> 小包子不擅長應對這樣的場面，她眨眨眼，求救似的望向小蒸餃，“阿姐……”</br> 小蒸餃撲到她跟前，伸出雙臂護著。</br> “雖然但是！既然你都這么誠心誠意了，我們也不好駁你的面子，這樣吧，最近娘親憔悴了許多，我和小包子一直琢磨著該怎么讓娘親容光煥發，若你給我們練手，我們就考慮你的話，如何？”</br> 她歪頭，沖小包子眨眨眼。</br> 姐妹倆心意相通，小包子恍然大悟般一，小手拍著腦袋。</br> “對！娘親也很久沒有打扮了，我和阿姐想著學習化妝，然后驚艷娘親一把！親自給她打扮打扮，但是……找不到合適的練手對象。”</br> 顧墨寒一怔，有些氣急。</br> “讓本王扮作女子？！絕對不可……”</br> 話音未落，他就看到小蒸餃和小包子的眼里，飽含著對他的希冀與期待。</br> 他的心瞬間被擊中，盡管有千萬個不愿意，但出于對兩個小丫頭的包容和寵溺，他還是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br> “本王能，你們想怎么來怎么來，開心就好。”</br> 他堂堂戰神，一世英名，全敗在自己的女兒手上了。</br> 但他忍，自己的孩子自己寵。</br> 小蒸餃也沒想到他會答應的那么果斷，立即笑嘻嘻的，利落翻身下去翻箱倒柜起來。</br> 可顧墨寒的屋子里哪里有女人的胭脂水粉，小蒸餃苦惱，眼角瞥到角落里各式各樣的香薰，天真一笑。</br> “就用這個吧！畫完還能香香的！”</br> 小蒸餃分給小包子一半的香薰，“你畫左臉，我畫右臉。”</br> 顧墨寒咬牙，俊美的臉上一副視死如歸，“畫……好看一些。”</br> 丟人就算了，至少讓他不要丟的那么狼狽。</br> 而且被畫花臉，他不是第一次了，應該……能接受的。</br> 姐妹倆相視一笑，卻有些不懷好意，“放心吧！”</br> 說著，小蒸餃極認真地端詳起顧墨寒的臉來，然后拿著紫色的香薰，現在顧墨寒面中涂了一大坨。</br> 顧墨寒頓感不妙，“你們確定，這樣會好看？”</br> 這個顏色，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女人會用的。</br> 小包子拿著靛藍的香薰，涂涂抹抹起來，“放心吧！美人都是這樣畫的！”</br> 顧墨寒：“……”</br>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顧墨寒甚至開始祈禱，希望沈予這個時候不要回來。</br> 或者，南晚煙不要突然從天而降，不然的話，他這張臉，就不能要了。</br> 他一會兒被要求閉上眼睛，一會兒被要求往下看，可顧墨寒不但沒有煩躁，反而漸漸適應起來。</br> 或許，這就是父女情分，她們做什么，他都能容忍。</br> 顧墨寒忽然動手摸了一點黃色的香薰，趁小蒸餃不備抹在她的臉蛋上，“小花貓。”</br> 小包子看著小蒸餃的花臉，笑得咯咯咯的。</br> 小蒸餃一下憋紅了臉，不服氣的擼起袖子，“你竟然偷襲！不講武德！”</br> 顧墨寒順勢又往小包子臉上抹了紅色的痕跡，“現在你也是了。”</br> 三人面面相覷，竟然瞬間捧腹大笑起來。</br> 顧墨寒看著笑出眼淚的姐妹二人，忽然有些失神。</br> 他想時間停止，彼時他和南晚煙沒有和離，母妃身體健康，小丫頭們開心快樂，世間一切太平，而皇家的紛紛擾擾，也都與他無關。</br> 不過，大概是癡人說夢。</br> 顧墨寒的神色有些落寞，小包子和小蒸餃察覺到以后，還以為是她們做過火了，忙不迭咬著下唇有些可憐巴巴看著他，“你是不是，不開心了呀？”</br> “對不起，我們只顧自己高興了。”</br> 顧墨寒思緒被拉回，搖頭，“不關你們的事，本王也很開心，怎么樣，畫完了？”</br> 小蒸餃顯得很是興奮，忙不迭跳下床去拿銅鏡，“保證你滿意！”</br> 顧墨寒還有些期待的哦了一聲。</br> 小蒸餃將銅鏡遞給顧墨寒以后，就背過身去捂嘴偷笑了。</br> 顧墨寒照鏡子，心臟險些驟停。</br> 他的左右臉頰分別被紫色和靛藍畫了兩坨圓形，眼睛被二人用黑色拖曳出一條詭異纖長的弧度，上面還有粗細不一的線條。</br> 眼下那兩道深褐色的筆觸看得人觸目驚心，不知道的，恐怕以為他有十年沒睡過覺了，丑得都能當門神辟邪去了。</br> 這哪里化妝，這簡直是在索命！</br> 小蒸餃和小包子一臉期待的看著他，“怎么樣？好看吧！”</br> 顧墨寒手里的銅鏡滑落在被褥上，“畫的挺好的，下次不許再畫了，你們娘親不會喜歡的。”</br> 南晚煙要是被畫成丑八怪，估計她能炸毛。</br> 他又看向兩個小丫頭，“本王已經給你們當練手的了，你們是不是該叫本王爹爹了？”</br> 小蒸餃眨了眨眼，卻搖搖頭，“對不起，這件事情我們做不到。”</br> “但是，我們可以破例喊你——”</br> “顧叔叔！”</br> 她們向著娘親，娘親是絕對不會允許她們喊他爹的。</br> 而且，顧墨寒雖然有改變，她們也的確擔心他死了，忍不住記掛他，但要當娘親的夫君，他還差得遠呢。</br> 不過在看到顧墨寒對她們這么容忍，沒有絲毫怨言的時候，她們多少還是有些心軟。</br> 于是，她們趁著顧墨寒照鏡子的時候，偷偷商量了一下。</br> 可以在南晚煙不在的時候，偷偷喊他一聲顧叔叔，也算是報答他對南晚煙的救命之恩，以及對她們的好了。</br> “顧叔叔？”顧墨寒愣了楞，雖然沒有聽到一直以來渴望的“爹爹”二字，但姐妹倆對他改口，他的心底瞬間被狠狠觸動。</br> 顧墨寒忍不住笑了。</br> “好，顧叔叔，也挺好的……”</br> 小蒸餃和小包子看著他，竟有些憐憫起顧墨寒來。</br> 小蒸餃道：“我們出來時間很長了，該走了。”</br> 小包子定定的看著顧墨寒，有一點點不舍得，</br> 顧墨寒揉了揉她們的腦袋，心里十分不舍，卻還是道：“嗯，回去陪你們娘親吧。”</br> 小蒸餃拉著小包子走出門去，出門前，小蒸餃深深看了顧墨寒一眼，小奶膘鼓動著，輕聲嘀咕了一句。</br> “他好像，怪可憐的……”</br> 姐妹倆走后，屋子里瞬間恢復冷清。</br> 顧墨寒唇邊的笑容慢慢的收斂起來。</br> 他強撐著身體，低頭看著銅鏡，眼神柔和而堅定。</br> 他們父女終有一天會相認的，而這一日，不會太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