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見狀,大大的眼睛也閃過一絲亮光。</br> 這樣就能哄她高興嗎?</br> 他趕忙站起身來,小胖手也拿過一只大蝦剝起來,有模有樣的遞給南晚煙,還帶了幾分緊張。</br> “您,您……您吃!”</br> 他似乎還是不知道叫南晚煙什么,結結巴巴的最后也沒喊出來。</br> 圓桌上四個小娃娃瞬間安靜下來,眨巴著眼睛瞧著。</br> 小蒸餃與小包子想著,若是娘親不喜歡這小鬼,回頭就丟他出去,就算他再可憐,也不能惹娘親傷心。</br> 安安鬧鬧什么都不懂就知道嘚瑟。</br> 沒有人會不喜歡娘親,這小鬼也不例外!</br> 南晚煙訝異的看向念念,也就兩三歲的年紀,小臉稚嫩可愛,望著她的那雙眼睛干凈澄澈,沒有一絲惡意。</br> 她還沒說話,身邊的顧墨寒便蹙起了眉頭,將念念剝好的蝦夾過來丟桌上。</br> “準你一同用膳,是你與我兒子女兒呆在一處,外面人多眼雜不便送你出去,但你別逾越了本分。”</br> 他失憶想不起過去就夠糟心的了,多出來的小孩還跟顯眼包似的一直往晚煙跟前湊,生怕他哄好媳婦是嗎?</br> 念念面色一白,嚇得不敢吱聲,僵硬的站在原地。</br> 桌上的四個孩子紛紛噤聲,第一次見顧墨寒如此威嚴的模樣。</br> 南晚煙捅了顧墨寒胳膊一下,“兇什么,只是一個小孩。”</br> 想當年,云雨柔仗著懷著身孕,懷著龍嗣多耀武揚威囂張至極,顧墨寒不殺她,太后也護她,害自己平白受了不少委屈,可誰能想到,云雨柔那么喜歡顧墨寒,竟然會給他戴綠帽,真是令人震驚。</br> 在大夏時,顧墨寒說過與云雨柔沒有瓜葛牽扯,他是清白的,她半信半疑,可顧墨寒出事,她回西野主持大局,太后藏著這孩子生怕她計較,那態度完全是當皇子教養護著的。</br> 她還當是顧墨寒說謊了。</br> 而今一見到這孩子便覺得定然不是顧墨寒骨肉,小蒸餃與小包子,安安與鬧鬧,雖像她卻也像他,可念念身上卻沒有半點顧墨寒的影子。</br> dna檢測下來,果然印證了她的想法。</br> 現在知情者失憶了,誰也不清楚當年究竟怎么一回事,可此事若是被太后知道了,恐怕會氣死吧?</br> 顧墨寒瞧著她微微不悅的眉眼,心頭慌得緊,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說什么。</br> 倘若對手是個大人,妄圖攪弄他與晚煙感情,只怕不死也殘,他已然很好說話了,可眼前只是一個兩三歲的小孩……他年幼時母妃出事,父皇撒手不管,受過不少苦,知道沒有父母疼愛的孩子過得有多辛苦,他不隨便欺負小孩。m.</br> “晚煙,不然讓這個孩子到一邊吃吧,我們一家人吃。”</br> 念念的小臉更白,緊緊地咬著唇,眼睛快要掉下眼淚來了。</br> 小蒸餃與小包子面面相覷,卻沒有吭聲。</br> 安安與鬧鬧摸不著頭腦,抓了抓頭發。</br> “他才三歲不到,筷子都抓不利索,你讓他自己一個人吃?”南晚煙笑瞇瞇的,眼里卻沒有一絲笑意,“你當初護懷孕的云雨柔可不是這個態度,怎么孩子生下來了,你反倒不喜歡了?”</br> 她是舍不得他,他為她死的那一刻,她已經原諒了一切。</br> 可是過去的心結,顧墨寒護著云雨柔欺負她的事,總是要找個地方出出氣才行。</br> 教訓他兩天,再告訴他真相。</br> 顧墨寒有口難言,悔恨交織,過去的他究竟是個怎樣的混賬。</br> “我……我知錯了,晚煙,你覺得怎么安排才順心順意?”</br> 南晚煙看著念念,看著他害怕怯懦又受傷的眼神,終究嘆了口氣。</br> “自己吃吧,不必給我剝蝦,我是大人,你不必照顧大人。”</br> 之前她就在想,云雨柔的孩子若真是顧墨寒的怎么辦,她怎么應對,以她的脾氣殺云雨柔眼也不眨,可殺一個小孩,她做不到,若留小孩在身邊,她心里也不痛快,膈應的要死。</br> 現在完全確定這孩子不是顧墨寒的,她便沒有負擔了,不過到底是云雨柔的孩子,她終究是不喜歡的。</br> 念念縮成一團,眼里含著大顆眼淚瞧著南晚煙。</br> 嗚嗚嗚,鬧鬧的娘親真的好溫柔啊,好好啊,要是他的娘親也這般溫柔便好了。</br> 可他甚至都沒見自己的娘親。</br> 他咬著唇看向冷臉的顧墨寒,不敢動彈。</br> 顧墨寒抿唇,“晚煙……”</br> 南晚煙擺手,“給我剝蝦吃而已,就這樣別再提了,你嚇得他們都不敢吃飯了。”</br> 說著,她便笑吟吟的給安安和鬧鬧夾菜,“鬧鬧,吃點青菜,安安,你也吃。”</br> 兩個小奶娃肉嘟嘟的小臉一垮,“娘親~”</br> 顧墨寒瞧她并不在意念念,卻給他臉色的模樣,英俊的臉上面色沉沉,委屈的薄唇緊抿卻又不敢吭聲,低頭老老實實給南晚煙剝蝦,再照顧自己幾個孩子。</br> 不行,他必須弄清楚過去的事情,不能再這般抹黑抓瞎,感覺會惹出亂子來。</br> 記憶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完全恢復?三哥是不是不喜歡他,竟帶了這小鬼來,差點把他逼瘋。</br> 小蒸餃與小包子相視一眼,捂嘴笑了。</br> 小蒸餃道:“爹爹,你是該受受苦啦,誰讓你欺負娘親的。”</br> 顧墨寒看了一眼親閨女,在晚煙這,他的小棉襖永遠漏風。</br> “以前年少輕狂不懂事,錯把珍珠當魚目,現在哪敢,你娘親開心我才敢笑,她指東我不敢往西。”</br> 南晚煙忍不住瞥他一眼,“你有這么聽話么?”</br> 他要是犯起渾來,她拒絕一百遍都不管用。</br> 顧墨寒的視線緊緊鎖視著她的臉,“你要不要試試?”</br> 南晚煙哼一聲,“我要吃蝦。”</br> 顧墨寒下一秒就應上了,晚一秒都不敢耽擱,十分寵溺。</br> “夫君這就剝。”</br> 小包子搖頭失笑。</br> 安安和鬧鬧也嘻嘻哈哈的笑了,笑話爹爹沒骨氣。</br> 氣氛緩和不少,念念也終于敢低頭扒飯,滿眼羨慕的看著他們一家人。</br> 小包子瞧他可憐兮兮,忍不住給他夾了一塊排骨,“爹爹做的,可好吃了。”</br> 念念眼睛一下發亮,感動的差點落淚,“嗯!”</br> 鬧鬧的姐姐真好!</br> 鬧鬧的娘親也真好!</br> 就是父皇……好兇。</br> 鬧鬧吃的最快,小肚子吃的溜圓,小短手躡手躡腳的從椅子上爬下來,東竄竄西摸摸。</br> 南晚煙早就習慣了,沒當回事。</br>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驀然響起,秦隱淵邁步進來,身邊跟著辛幽,還有一個中年隨從。</br> 鬧鬧想要樹枝上的綠葉,蹦起來抓,沒想到突然瞧見了秦隱淵那張熟悉的臉,驚嚇,“啊……”</br> 他差點一屁股摔地上,卻忽然被人一把撈起,穩穩當當的落入寬厚溫暖的胸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