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晚煙破涕為笑,忍不住捏了捏小蒸餃的臉蛋,又溫柔地幫她拭去淚水。</br> “放心吧,你難道忘了,娘親也是很厲害的,沒人能欺負我?!?lt;/br> 小包子在旁邊扯了扯南晚煙的衣袖,梨花帶雨的模樣十分惹人心疼。</br> 她低聲抽泣著,豆大的淚珠撲簌簌往下掉,“娘親再厲害,也是女孩子,一個人待在宮里,肯定很危險的?!?lt;/br> 小丫頭暖心的話語讓南晚煙心里一緊,又是一陣鼻酸。</br> 她揉了揉小包子的腦袋,幫她擦干眼淚,耐心柔和地安慰。</br> “放心吧,等再過幾天,一切就都會好起來的?!?lt;/br> “我們很快,就能回家了。”</br> 兩小只聞言,又忍不住哭唧唧地埋進南晚煙的懷里。</br> “好,我們都聽娘親的。”</br> “只要能和娘親爹爹在一起,比什么都好……”</br> 顧墨寒安靜地看著母女三人,心中陣陣發(fā)軟,好像有種久違的幸福感。</br> 似乎很久以前,他們一家人也曾這樣安靜地待在一起。</br> 雖然他沒有了過去的記憶,可現(xiàn)在想起來也不算太晚,往后的日子,他會好好彌補南晚煙和幾個孩子。</br> 這時,南晚煙回頭,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絕美的臉上染著笑。</br> “兩個小丫頭是你安排過來的?”</br> 顧墨寒不置可否地點點頭,走到三人跟前,也在兩小只的頭頂撫了撫,“嗯?!?lt;/br> “我知道你一直很擔心她們,便提前跟封央商量好了,帶著兩個小丫頭秘密出行?!?lt;/br> 小蒸餃和小包子齊齊抬頭看向顧墨寒,甜甜地道,“多謝爹爹!”</br> 南晚煙眼眸微動,赫然笑了,顧墨寒比從前更知道怎么哄她高興了,好看的眉眼彎了彎,“嗯?!?lt;/br> 顧墨寒狹長深黑的鳳眸噙著悅色,寵溺地看向兩個小丫頭,“在這兒待了許久,應(yīng)當餓了吧?”</br> 小蒸餃和小包子后知后覺,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眼巴巴地看著顧墨寒,用力點頭道,“餓了!”</br> 夫妻二人哭笑不得,顧墨寒溫柔笑笑,“好,那你們在這里好好陪娘親,爹爹去后廚給你們拿些東西吃。”</br> 小蒸餃和小包子登時兩眼放光,點頭如搗蒜地應(yīng)下,“爹爹快去吧!我們一定好好陪娘親聊天!”</br> “謝謝爹爹!”</br> 顧墨寒離開房間,院外看守的人并未察覺到任何異常,也沒發(fā)現(xiàn)兩個小丫頭的存在。</br> 顧墨寒轉(zhuǎn)身徑直去了后廚。</br> 距離后廚還有一段路程時,他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兩個小男孩爭吵的聲音。</br> 只見樹蔭下,兩個身高年歲都差不多的小男娃正相互推搡著,嘴里還罵罵咧咧。</br> 其中一人梳著小小的發(fā)髻,雪白的袍子不太貼身,寬寬大大的籠在身上,眉眼清秀無辜,撅著嘴用力地扯另一人的衣領(lǐng)。</br> 被他扯住衣領(lǐng)的男娃一身黑衣,小臉肉嘟嘟的,雖然年紀尚小,但眉眼之中帶著幾分英氣,竟跟南晚煙有些相似。</br> 他嘰嘰喳喳地說著話,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很快就跟白衣小男孩扭打在一起。</br> 顧墨寒心里不知為何莫名一緊,修長白皙的手指微動,英挺的眉頭蹙起。</br> 殊不知,那身穿白衣的小娃娃,正是當年云雨柔生下的兒子念念,至于黑衣男娃,則是他和南晚煙最小的兒子,鬧鬧。</br> 念念用力扯著鬧鬧的衣領(lǐng),氣得臉蛋通紅,撅著嘴罵道,“你這個壞蛋!把東西還給我!”</br> 鬧鬧雖然也在反抗,但他有些站不穩(wěn),氣勢也明顯比念念弱一些,沒有那么跋扈。</br> “什么你的東西,那明明是我的,是娘親給我的!”</br> 念念的小臉瞬間爆紅,卻仍舊不改口,氣焰囂張地踢了鬧鬧一腳,兇巴巴的。</br> “胡說!”</br> “你,你們就是來搶走我的東西的!從前你們不在的時候,太皇奶奶對我可好了,宮里的人都寵著我!你們一來,太皇奶奶什么好東西都要分給你們,我不管,我看上的東西,那就是我的!”</br> 鬧鬧氣得咬牙切齒,教養(yǎng)告訴他不能罵人,他只好恨恨地跺了跺腳,奶聲奶氣地回道。</br> “明明就素你先搶惹我的東西!太皇奶奶,喜歡我們,又不是不給你好東西惹,你自己難道沒有嘛,為什么拿走別人的!哼!”</br> “我大人不記小人過,不和你爭論,你反而還,還得唇(寸)進尺,我真的要生氣惹!”</br> 念念眼看自己說不過,小臉一垮準備動手打鬧鬧,“我,我讓你說我——”</br> “住手!”顧墨寒快步上前,直接擒住念念的手臂,清凜的眉眼沉了沉,“你們兩個小家伙是誰,為何要打架?”m.</br> 話雖如此,他卻多看了鬧鬧一眼,心里有種別樣的熟悉和親近。</br> 鬧鬧愣了,時隔三個多月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他漆黑的眼睛驟然一紅,委屈地快要哭出來,“爹——”</br> 話還沒說完,念念率先仰起頭,萬分激動地撲進顧墨寒的懷里,用力將他抱住,“爹爹!你是爹爹對不對!”</br> 顧墨寒微怔,難以置信地看著面前淚眼汪汪的小男孩,“你方才,叫我什么?”</br> 念念怯生生地望著他卻不撒手,嗲嗲地道,“自然是爹爹啊!”</br> “我以前在宮里見過爹爹的畫像,而且,而且太皇奶奶還總是念叨爹爹,所以我知道,你一定就是我的爹爹!”</br> 爹爹長得真好看啊,高大威猛,比畫中的爹爹好看一萬倍!</br> 聽這孩子如此篤定,顧墨寒的心里更加震驚訝異,墨瞳狠狠一震,“你是……我的兒子?”</br> 這個小男娃,難道就是他和南晚煙的兩個兒子之一?</br> 可為什么,他對這孩子沒什么特殊的感覺,反倒是——</br> 顧墨寒下意識地看向鬧鬧,卻發(fā)現(xiàn)鬧鬧也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一雙泛紅的眼里溢出淚來,盛滿了委屈跟生氣。</br> “壞爹爹,壞爹爹!”</br> “他們說的沒戳,你竟然真的和娘親以外的旅(女)人還有個小弟弟,鬧鬧,鬧鬧最討厭爹爹惹!”</br> 說著,他跑到顧墨寒的面前,用力在他腿上捶了一把,邊捶,眼淚邊啪嗒啪嗒往下掉。</br> 三舅舅之前說他們能見到爹爹和娘親了,他和哥哥還期待了好久好久。</br> 沒想到才過去三個多月,爹爹竟然都不認得他了,還跟別的小孩親親抱抱,生氣,太生氣了!</br> 果然一個爹爹是靠不住的,當初他們就應(yīng)該多給娘親找?guī)讉€丈夫,多幾個爹爹也是給自己保障!</br> 念念到底是小孩子,見鬧鬧哭了,自己不知為何有些別扭,松開了抱著顧墨寒的手,眼巴巴瞧著鬧鬧,有些不知所措。</br> 顧墨寒的心里忽然掀起一陣驚濤駭浪,下意識伸手去抱鬧鬧。</br> 現(xiàn)在兩個孩子都叫他爹,可二人的長相卻不相似,他一時間有些混亂,也拿不清究竟誰才是他跟南晚煙的兒子。</br> 只是他心里,是不愿看到鬧鬧難受的。</br> “別碰我惹!壞爹爹!打你!”鬧鬧又氣又難過,傲嬌地躲開顧墨寒的懷抱,氣鼓鼓地嘟起嘴,聲音哭哭啼啼的。</br> 鬧鬧越是這樣,顧墨寒心里就越酸澀自責,也不管鬧鬧同不同意,一把將他摟進懷里,溫柔地安撫著。</br> “好了,別哭了,你們二人,難道都是……”</br> 他欲言又止,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問這兩個小家伙。</br> 就在這時,身后傳來一道氣憤的奶音,“壞蛋,放開,我弟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