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晚煙心驚,下意識看秦隱淵一眼,卻發現他也正看著自己,猩紅的狐貍眼中滿是病態嗜血的占有欲。</br> 一瞬間,思緒仿佛被拉回到下午她在王府的時候。</br> 男人如火如荼的眼神和殘暴陰狠的本性,在那時全都暴露無遺。</br> 顧墨寒狹長的鳳眸重重瞇起來,不由分說地摟住南晚煙的腰,渾然天成的肅殺氣勢完全不輸秦隱淵。</br> “人是我的,跟四皇叔已經沒有關系了。”</br> 四目相對間,氣氛陡然劍拔弩張起來。</br> 眾人只覺得殿上有兩股無形的氣息在纏斗,擾得殿內燭火忽暗忽明,異常詭異激烈。</br> 秦隱淵冷邪地勾唇一笑,伸手,用力把南晚煙往懷里拽。</br> “秦閻溯,該放手的人是你,她是敵國公主,眼下什么時節,你難道不清楚嗎?”</br> 顧墨寒摟著她腰肢的手臂再度收緊,男人冷鷙的鳳眸一瞬不瞬地盯著秦隱淵。</br> “什么時節都應該是皇叔松開她,皇侄許久未曾活動筋骨,出手不知分寸,我看四皇叔的狀態不太好,待會兒傷筋動骨怕是難免的事。”</br> 殿內的人皆是一驚,沒想到九皇子竟然要為了敵國公主如此大動干戈,以下犯上!</br> 秦嘯瞧著叔侄二人又因南晚煙起沖突,腦袋突突的疼。</br> 姜之瑤雖然嫉恨在心,但更多還是抱著看戲的態度。</br> 只要秦隱淵能夠拿下南晚煙做俘虜,那賤人的好日子就到頭了,不過要是今日能處死南晚煙,那才是最痛快的。</br> 姜丞相忙不迭沖著顧墨寒怒聲道,“放肆!”</br> “九皇子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難道是要反了不成?!”</br> 顧墨寒深黑的眼底洶涌著冷意,“反了又如何?”</br> 眾人心神大駭,六神無主地左顧右盼。</br> 外面還亂做一團呢,怎么還內亂了。</br> 姜丞相惱了,語氣高亢道,“簡直放肆!”</br> “皇上,您好好瞧瞧,九皇子如今已經被南晚煙迷惑得不分黑白,不知天高地厚了!”</br> “他可是咱們天勝人,卻被一個女子蠱惑,反口要與自己的親人自己的臣民為敵,就跟當初的西野皇帝如出一轍,不顧家國,只顧兒女情長!”</br> 雖然他們極少數的人都知道,秦閻溯就是顧墨寒。</br> 如今他再度被南晚煙吸引,或許也是冥冥中的事情。</br> 但只要他還沒恢復記憶,那就是他們天勝最厲害的兵器,誰也別想帶走!</br> 顧墨寒眸色一沉,腦海里忽然閃過模糊的畫面。</br> 他沒工夫細想,清雋白皙的俊臉沉了沉,剛要還口,就被南晚煙一個眼神止住。</br> “九皇子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br> 如今的形勢對他們很不利,她不能讓顧墨寒因為護她心切而胡來。</br> 她的眼神好似帶著魔力,一下就讓顧墨寒浮躁冷怒的心情漸漸平息下去。</br> 他抿了抿唇,還是聽從了南晚煙的勸說,緩緩松開手。</br> 秦隱淵的唇角噙起冷嗤的笑。</br> “既然我的身份落馬了,那我也不裝了,我確實是鳴凰,大夏公主。”南晚煙抬手,當著眾人的面揭開人皮面具,露出那張傾國傾城的絕美容顏。</br> 殿里頓時噤若寒蟬,全是因為她那張令人一眼淪陷的臉。</br> 明眸皓齒,膚白若雪,唇似玉珠,不施粉黛就足以驚艷眾生。</br> 大家忽然就明白,為何南晚煙當初能迷住西野皇帝,讓他心甘情愿地為她放棄家國,現在又為何能將九皇子迷得神魂顛倒,甘愿跟他們為敵。</br> 要是他們遇見這樣一個女人,誰都會把持不住!</br> 姜丞相和皇后雖然聽說過南晚煙生的美,但親眼見到,還是忍不住驚艷了好久。</br> 姜之瑤更是愣在原地,從起初的驚艷,到認真打量后的嫉妒,再到后來的惱羞成怒。</br> 她本以為自己是天之嬌女,沒想到在南晚煙面前,她方方面面都排不上號!</br> 南晚煙微微仰頭看向秦隱淵,清凜的雙眸帶著不容忽視的冷傲。</br> “崇凜王,男女授受不親,你這么咄咄逼人地抓著本公主,不怕傳出去讓天下人恥笑?”</br> 秦隱淵半瞇眸子似笑非笑,手指依舊牢牢攥著南晚煙纖細的手腕,“公主別忘了,你現在可是本王的俘虜。”</br> “俘虜是沒有談條件的資格的。”說著,他朝她靠近,“你若是早前聽了我的話,又何至于把事情鬧到這一步?”</br> 眾人不知道秦隱淵對南晚煙說了什么,全都眼巴巴瞧著。</br> 顧墨寒壓抑著眼底的醋意跟怒焰,骨節分明的手指逐漸蜷緊。</br> 南晚煙冷笑出聲,粲然的眼底劃過不屑。</br> 她用力甩開秦隱淵的手,轉頭定定看向秦嘯。</br> “你們想要俘虜本公主可以,但有些話,本公主要說在前頭。”</br> 明明孤身一人,卻好似有著千軍萬馬在她身后,氣勢如虹。</br> 眾人都覺得不可思議,姜丞相父女倆和皇后則認為南晚煙不過是在虛張聲勢罷了。</br> 畢竟現在在場的人除了顧墨寒,有誰會幫她?</br> 秦嘯居高臨下地看著南晚煙,眼神微深,“你有什么想說的?”</br> 南晚煙冷神色平靜,平靜到她好像并不是身處于旋渦暴雨中心,只是一個看客。</br> “大夏和西野原本都是平和安定的國家,大家各過各的相安無事,你們卻非要挑起戰爭,讓三國之間的平衡徹底被打破。”</br> “是你們先挑事,現在也是你們技不如人,你們非但沒有反省,還想利用本公主做籌碼,換來西野和大夏投降。”</br> “我不妨告訴你們,三國之間只可能議和,西野大夏絕對沒有投降的可能!”</br> 顧墨寒靜靜地聽著,秦嘯的眉頭狠狠擰起來,秦隱淵瞇起眼,眸色高深莫測。</br> 姜丞相卻在這時不屑地冷哼,“笑話!你是兩國的關鍵人物,只要我們把你擒住,不怕西野和大夏不會顧及你的性命!”</br> “你也別在這里大言不慚,真以為我們怕你不成?”</br> 南晚煙絲毫不慌,清凜的眸子瞥向姜丞相。</br> “不好意思,本公主是很惜命,但在家國面前,我這條命還沒那么重要。”</br> 姜丞相臉色一沉,“你什么意思?”</br> 南晚煙勾唇,眉眼都沾染上傲氣,“你們將本公主當做俘虜送上戰場那日,本公主會毫不猶豫地祭旗,一旦我死了,他們也就再沒有顧慮,你們就坐等被滅國吧。”</br> 南晚煙要祭旗?!</br> 所有人心神大駭地面面相覷,皆不相信這是從一個女子口中說出來的話。</br> 就連秦嘯在這一刻,都對她有了更多的欣賞和認可。</br> 這女子鐵骨錚錚,就是可惜了,是大夏的人……</br> 顧墨寒皺眉,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卻沒有說話。</br> 姜丞相惱羞成怒,“荒唐!你以為在我天勝的重兵看守下,會給你自戕的機會嗎!”</br> 南晚煙柳眉輕挑,譏誚似的笑了,眼神清冷而可怖,“姜丞相,自殺可不是非得舞刀弄劍才行。”</br> “本公主擅醫也擅毒,若想死,沒人攔得住。”</br> 她不等姜丞相再回話,看了秦嘯和秦隱淵一眼,“皇上和崇凜王好好考慮,這番話,本公主不會再說第二遍,是要議和,還是要滅國,你們自己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