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之瑤在旁邊都快氣哭了,眼神嫉恨地盯著南晚煙,怒火中燒,“都這個時候了,殿下難道還要執迷不悟嗎?”</br> 顧墨寒充耳不聞,狹眸冷狠地掃過一眾御林軍,語氣冰寒若霜,“秦逸然被俘,乃是他自己本事不足,作為陣前將軍卻被敵軍緝拿,已經夠丟臉了。”</br> “在戰場上拼的是實力,而非齷齪骯臟的手段,讓本殿下用一個女人來要挾敵軍,那是廢物所為,本殿下絕不會用這種低劣的手段!”</br> 自己兒子被貶低成這樣,皇后的臉都被氣綠了,忙不迭反駁顧墨寒道,“太子的實力并不差,一定是西野用了什么陰招他才會中計!”</br> 不等顧墨寒開口,秦嘯率先打斷,“住嘴!”</br> “朕早就讓你不得干政,你今日來朝堂上,是想讓朕責罰你不成?”</br> 皇后渾身一顫,張了張嘴欲言又止。</br> 群臣和御林軍蓄勢待發,都在等秦嘯一聲令下拿下南晚煙,可秦嘯除了責備皇后兩句,就再沒了下文。</br> 姜丞相和姜之瑤都覺得奇怪,姜丞相忍不住站出來冷聲道,“皇上,事已至此,難道您還要偏袒著九皇子不成?”</br> “九皇子是厲害不假,但他若是胳膊肘往外拐,那就是跟我們所有人做對,失了軍心、民心,往后還如何當得了大任?”</br> 秦嘯陰冷的眸子再度沉了沉,深深看了顧墨寒和南晚煙一眼。</br> 彼時的南晚煙處變不驚,那雙清凜的眼眸簡直跟她娘親一模一樣,討人嫌,卻又充滿力量。</br> 他冷嘖一聲,還是裝作走過場似的質問顧墨寒道,“溯兒,朕知道你的心情,但眾臣言之有理,這件事,你打算如何?”</br> 顧墨寒神色緊繃,半分不肯退讓,“父皇,兒臣方才已經說了,任何人要想動她,都得先過兒臣這一關,她是兒臣的女人,不管她什么身份,兒臣都已經將他視為摯愛,不容任何人傷害。”</br> “縱使兒臣現在受傷了,以一當十還是綽綽有余的,倘若誰對自己有信心,大可以一試。”</br> 雖然此話囂張,但不得不承認,顧墨寒就是有這個實力。</br> 想當初他剛回天勝傷勢痊愈的時候,被皇后尋人為難,他直接在校場上以一當百,擊敗了軍中不少赫赫有名的精銳,樹立不少威信。</br> 御林軍們現在就算有這個心挑戰他,也沒這個膽量,遑論那些年過半百的大臣武將。</br> 聞言,秦嘯沒再說話,姜丞相父女倆和皇后卻顯得將其不滿。</br> 皇后是不敢再多說了,女子不得干政,皇帝是真敢處置她的。</br> 姜丞相卻冷冰冰地笑了,“九皇子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可你真的以為,自己能對抗整個朝廷,整個天勝嗎!”</br> “現在捉拿南晚煙,不過是咱們天勝用來制衡西野、大夏的權宜之計,倘若錯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殿下覺得自己有幾成的把握,能夠大獲全勝?”</br> 顧墨寒的薄唇掀起冷嘲的弧度,語氣倨傲冷冽,“今日本殿下把話撂這兒,倘若誰敢動南晚煙分毫,這兵,本殿下就不帶了,你們愛誰去誰去。”</br> “本殿下倒要看看,抓南晚煙送去西野,是不是真的能贏。”</br> 南晚煙瞧著他,秀眉緊蹙,卻說不得什么,畢竟她在旋渦中心,現在局面還沒有失控,說多錯多。</br> 眾人喉間一哽,恨鐵不成鋼地嘆氣,看向顧墨寒的眼神有失望也有憤怒,但大多敢怒不敢言。</br> 畢竟當務之急不是討論抓不抓住南晚煙的事,而是出兵。</br> 就算抓住了南晚煙,沒人出兵,他們遲早也是死路一條,這情況真是越發棘手了啊……</br> 秦嘯臉色冷沉,他就知道結果終究會變成這樣,偏偏顧墨寒和秦隱淵都擋在前面,除了偷偷殺南晚煙以外,別無他法。</br> 而現在眾人皆知,就是偷偷地想除了也來不及了。</br> 他嘆息,準備下令,殿門前忽然傳來一道冷肅的嗓音,“他不去,本王去!”</br> 眾人頓時朝門口看去。</br> 只見秦隱淵緩緩朝大殿走來,他一身紫袍矜貴無雙,細長的狐貍眼半瞇起來,臉色蒼白,透著令人發怵的陰寒與傲氣。</br> 秦嘯見他安然無恙,先是驚喜,而后皺眉問道,“崇凜,你方才說什么?”</br> “臣弟主張拿下南晚煙,九皇子不愿出征,臣弟可以掛帥!”秦隱淵勾唇,臉上的笑容詭異而蒼白。</br>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南晚煙一眼,洶涌的情愫在此刻化為黑云,仿佛下一秒就能將她吞噬。</br> 昨夜他毒發攻心暈了過去,不知為何,好像做了個很長的夢。</br> 半夢半醒間,他似乎夢到南晚煙來幫他療傷,可夢里的女人依舊對他疏遠,他嫉恨更不滿,動了歪心思,卻再度失去意識。</br> 當他醒來時,只看到辛幽跪在他窗前焦急萬分,好好一個大男人,眼睛都哭腫了。</br> 他嫌煩,本想讓辛幽滾出去,卻聽說方才南晚煙真的來過,而他以為的夢其實是現實。</br> 秦隱淵這才知道,自己剛才是真的差點沒控制住,碰了南晚煙,得知此事,他本著急進宮,沒想到一來就遇見此事。</br> 既然如此,那便怪不了他了……</br> “崇凜王竟然愿意親自掛帥!?”</br> “對啊,除了九皇子,咱們還有崇凜王啊!崇凜王當初可是跟顧墨寒打得不相上下,也是鼎鼎厲害的人!”</br> 局面再次反轉,方才還唯唯諾諾的群臣立馬附和起來,甚至不約而同地跪下,支持秦隱淵的決定,“皇上,好好考慮崇凜王的提議!”</br> “有崇凜王在,您也不必憂心咱們跟西野的戰局了!”</br> 秦嘯和顧墨寒的眉頭都緊皺著,秦隱淵怎么回事,平日里他也護著南晚煙,誰傷了她,他都會狠狠報復回來,如今竟然主動提出要拿下她?!</br> 南晚煙微微詫異,但也只是一點點,自從程書遠發起兵變后,她就沒怎么猜對過他的心思。</br> 所以他做什么,說什么,她都不會過分詫異。</br> 姜丞相和皇后對視一眼,都有些疑惑。</br> 之前辛幽不是還說秦隱淵快死了么,怎么現在看起來,秦隱淵就跟沒事人似的?</br> 姜之瑤在心里松了口氣,在她看來,秦隱淵的出現無疑是他們最大的救星。</br> 只要能拿下南晚煙,她今日的目的就達成了。</br> 秦隱淵在一片支持他的維護聲中緩緩上前,神色冷漠的朝顧墨寒伸手。</br> “人,本王扣下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