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她?!</br> 南晚煙纖長的羽睫一顫,卻從容地福身行禮,語氣平穩,“臣女不知公主在此處,若是驚擾了公主,還請公主見諒。”</br> 秦暮白冷笑著,趾高氣昂地來到她的身邊,“別裝了,那字條是本公主叫人給你的。”</br> “你挺會算計,知道京城里基本無人見過太傅嫡女的真容,便堂而皇之地扮作她,出入各種場合。”</br> “不過,你漏了一點,這世上沒有天衣無縫的事,總有人見過真正的孟芊芊,你說呢?”</br> 說著,秦暮白伸手挑起南晚煙的下巴,眼底有幾分厭惡和妒恨,“你流連在士族公子和權貴之間,裝的跟小白兔似的,現在如愿當上了四皇叔的未婚妻,是不是很開心?”</br> 南晚煙瞇起眼睛,她似乎,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不然也不會是這個態度。</br> 南晚煙勾唇笑了下,“公主在字條上說的,可還作數?”</br> 秦暮白笑出聲來,松開南晚煙的下巴,一臉嘲諷。</br> “本公主還以為你有多聰明,原來也不過如此。”</br> “那孟芊芊本公主連見都沒見過,怎么可能知道她在哪兒,不過是故意詐你過來罷了。”</br> 秦暮白向來沒什么腦子,她這么說,那孟芊芊就一定是安全的。</br> 南晚煙安心了,也不打算跟這人多糾纏,橫豎她就是來確定孟芊芊安危的。</br> 想著,她眸色冷郁地出聲,“公主大費周章讓我過來,總不能就是為了詐我吧?”</br> 秦暮白的笑容瞬間斂起,語氣冷幽。</br> “你的把柄就在本公主手里,若是你不好好聽本公主差遣,幫本公主辦事,明日本公主就能讓全京城的人知道,你是假冒的孟芊芊。”</br> “到時候,你不僅美夢會碎,說不定,還會被四皇叔弄死呢,他可最討厭欺騙了。”</br> 南晚煙清凜的眸子陡然一沉,但并不意外。</br> 她也不必裝了,雙手環胸,“抱歉公主,恕難從命。”</br> 秦暮白驚訝,“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br> “本公主好意給你一條活路,你以為你是什么東西,竟然如此不知好歹,本公主最后給你一次機會,你竟敢不愿意?!”</br> 南晚煙不為所動,絲毫不在乎她的要挾。</br> “公主想找聽話的人,卻沒想過我既然能攀上崇凜王,就定有我的法子和手段,又為何要幫你辦事?”</br> “若是公主沒什么別的事,臣女就先告退了。”</br> 她不愿糾纏,秦暮白卻忽然狂笑出聲,眼底閃爍著陰冷的殺意。</br> “你以為本公主今日是來聽你意見的?”</br> “既然不聽話,那留著你也沒有意義,想要離開此地,那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了。”</br> 說著,她趾高氣昂地繞開南晚煙,大搖大擺地出了門。</br> 她前腳剛走,府邸的大門就被人從外猛地關上,還傳來上鎖的聲音。</br> 南晚煙眸色冷沉,處變不驚地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箭弩和毒粉,就看到一支冒著寒氣的箭矢,迎面朝她飛來。</br> 兩道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現,南晚煙卻早有準備,舉起箭弩射向黑衣人,另一只手灑出藥粉。</br> 攻擊她的那人下意識抬手遮住眼睛,卻不知道這毒粉可以腐蝕衣料,皮膚瞬間被灼傷,冒出碩大的血泡。</br> “啊!”黑衣人的慘叫聲破空響起,南晚煙趁機朝他射出一箭,直接命中心口。</br> 解決完一人,她調轉箭弩的準頭,握著毒粉藥包的手已經揚到空中,準備迎接第二個黑衣人的襲擊。</br> “雖然我們無冤無仇,但你們要殺我,我也不可能坐以待斃,抱歉了!”</br> 她用力拋出毒粉,落在了另一個人的身上,可對方像是沒有痛感一般,橫沖直撞的朝她沖過來。</br> 南晚煙蹙眉,冷靜舉著箭弩對準了他的胸膛,纖細的手指已經扣動,卻忽然看到那蒙了半張臉的黑衣人,露出一雙似曾相識的眉眼。</br> 她的瞳孔驟然一縮,“云……恒?!”</br> 扣動扳機的手指驀然僵住,渾身倒灌進一股寒意,雙臂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她不敢置信地盯著他,一時間竟然忘記了反抗,“你,你還活著……”</br> 可他為何在天勝,又為何,要殺她?</br> 云恒的眼神毫無波瀾,直接扣住了她的手,狠狠踹她一腳,南晚煙本能的抓他的手,可他下手太狠,她抓傷了他的手,都沒能穩住,直接被踹進了湖里。</br> 她瞬間墜入湖中,身體生疼,強撐著游出水面,可云恒竟將她不斷按下,她又狠狠嗆了幾口,漸漸地體力不支。</br> 南晚煙遍體深寒,她從未想過,居然會死在熟人手上,還是曾經那么要好的朋友,為什么?</br> 她慢慢的掙扎不了,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br> 這時,府邸緊閉的大門忽然被人用力踹開。</br> 墨藍色的身影帶著強大的殺氣沖了進來,秦閻溯一眼就看到了溺在水中的南晚煙。</br> 他倏地胸口一疼,像是被人用手狠狠捏住,呼吸都疼,他宛若雷霆之勢急速沖向岸邊的云恒,殺意凜冽地出招。</br> 云恒躲不開,硬生生挨了一掌,臉上的面巾掉落下來,兩人對視一眼,秦閻溯的眸里充滿了殺意,掌風更加凌厲。</br> 云恒直接跑了。</br> 秦閻溯也沒戀戰,立即朝湖邊跳去,救南晚煙。</br> 落水的瞬間,他頭痛欲裂,強撐著游到南晚煙身邊,將她往岸上拖。</br> “孟芊芊,醒醒,孟芊芊!”</br> 南晚煙毫無反應,漂亮的臉慘白如雪,他高大的身子猛地一震,心好似被人掏了個窟窿,變得鮮血淋漓。</br> 剛剛他在船上想起那些海誓山盟,卻又不記得是對誰說的,好像有個很重要的人,比他生命還重要的人,被他遺忘了。</br> 頭又疼的要死,昏迷了須臾,他下船以后,就急急朝她追來,雖然并未看到她的蹤影,但在地上撿到了她的腰牌,和那張揉皺的字條。</br> 他以為一切都來得及,卻不想……</br> “孟芊芊,我不許你死!”</br> 他濕漉漉的墨發不斷往下滴水,俯身覆上她無溫的唇。</br> 秦閻溯也不知道,這樣做有何意義,但腦海里莫名閃現過幾幀模糊的畫面,就像是從前也有人這樣救過他。</br> 他寬大的雙手交叉放在南晚煙的胸前,有節奏地向下壓,同時溫柔地給她渡氣。</br> 可她那么瘦弱,他生怕自己將她壓壞了。</br> 秦閻溯深黑的眼底洇染上猩紅的顏色,一陣陣地給她渡氣。</br> “孟芊芊,你不是總說我是顧墨寒嗎?你現在醒過來,我就愿意聽你說下去!”</br> “我不管你是誰,我要的是你,我只要你,醒過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