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晚煙垂下纖長的羽睫,在臉上覆了一層落寞的色彩。</br> 她抿著紅唇走到曾經的藥柜旁,看著里面空無一物,心有些刺痛感。</br> 當初這里放著空間升級后給的特殊藥物,失憶藥和解藥也在內。</br> 那時她原本想等顧墨寒穩定下來,體內的毒素徹底清除后,再給他服用解藥,可沒想到,當他失去記憶的那一刻,空間里所有的東西都消失了,即便她拿出來也如此。</br> 所以現在她的空間形同虛設,沒有任何有效的方法來幫顧墨寒恢復記憶。</br> 南晚煙背靠在藥柜旁,滿目悵然失望。</br> 她自嘲似的勾唇,輕語呢喃回蕩在空間里,更顯寂寥凄清,</br> “雖然知道過程會艱難,但是顧墨寒,你究竟什么時候,才能再次喜歡上我……”</br> 腦海里一遍遍閃過他們在西野和大夏時的場景,南晚煙的眼神驀然堅定幾分,收起請帖離開空間。</br> 不行,她必須要盡快趕在顧墨寒訂婚前,恢復他的記憶!</br> 既然眼下能用的辦法都沒效果,那就只能試試“睹物思人”了。</br> 她必須鋌而走險一次,將當初他送給自己的定情信物,那個顧墨寒親手做的戒指拿來!</br> 他再不恢復,她怕是要被姜之瑤,還有程書遠給氣死了,尤其是程書遠,他對她已起了疑心,她又要忙著恢復他的記憶,還得應付程書遠,哪有那么多功夫啊!</br> 再者,按照顧墨寒的性格,要是不想起來她是誰,恐怕根本不會悔婚。</br> 南晚煙越想越惱火,恨恨地踹了兩下桌腿解氣,卻忘了自己腳踝上還有傷,當即疼的倒吸一口涼氣。</br> “靠!”</br> 一通發泄過后,她重振旗鼓,找到夜千風簡單商量了幾句。</br> 夜千風雖然擔心,可也明白此事的重要性,點點頭應下。</br> “公主放心,千風會幫你照看好兩位郡主?!?lt;/br> 戒指還放在太傅府,南晚煙只得再次向太后申請出宮,并承諾今夜就回。</br> 出宮的路上,縱使她一直強迫自己,暫且放下姜之瑤和秦閻溯的訂婚事宜,先恢復他的記憶要緊,可情緒終究騙不了人。</br> 南晚煙的心里煩悶又酸澀,清澈的眼眸紅了又紅。</br> 他怎么能真的和姜之瑤訂婚呢,難道失憶后,一切真的都不一樣了么,空間也沒任何動靜,他對她一點心動的感覺都沒有嗎……</br> 南晚煙心不在焉,竟沒發現暗處有幾雙不懷好意的眼睛,正幽幽冒著綠光盯著她瞧。</br> 過了半晌,她才回過神來,發覺自己走錯了路,正要掉頭離開時,從旁邊忽然伸來一雙手,用帕子猛地捂住了她口鼻。</br> “唔!”南晚煙瞳眸驟緊,反應迅速地掏出銀針直接扎在那人的手腕上。</br> “媽的,這娘們兒還挺烈!”身后傳來男人粗獷難聽的嗓音,他吃疼一瞬松開手,南晚煙趁著這個間隙,立馬向前跑去。</br> “哥幾個!別讓她跑了!”</br> 話音一落,立馬又鉆出兩個身材壯碩,滿臉橫肉的男人。</br> 三個男子將南晚煙圍住,她警惕地覷著他們,美艷的俏臉上滿是冷意。</br> “你們是什么人?”</br> 該死,平日里她從不這么迷糊的,十分戒備警惕,路也只挑人多的大路走,根本不會讓別人有下黑手的機會。</br> 而且因為她要進宮,所以特意將她的人都安排在了太傅府,等她號令,平時身邊根本沒有保護她的人。</br> 被她扎了一針的男人獰笑著,“不該問的別多問,你只需要知道,你得罪了至高無上的人就行?!?lt;/br> 她得罪了至高無上的人?誰?</br> 南晚煙柳眉緊蹙,飛快地思索逃走方法。</br> 忽然間,她覺得視線變得極其模糊,整個人頭暈目眩雙腿發軟,意識也逐漸開始恍惚。</br> 糟了!那帕子上有迷藥……</br> 南晚煙雙目一黑,倒下去的瞬間,就看到那三個男人摩拳擦掌,朝她露出無比猥瑣的笑容……</br> 與此同時,秦閻溯在城中辦了點事,正在入宮的路上。</br> 他嫌洛塵太吵,寒鴉太悶,便將那二人打發走了,想自己清靜清靜。</br> 誰曾想走到半路,他不經意瞧見遠處的巷道口,出現了一抹他再熟悉不過的身影。</br> 孟芊芊?</br> 秦閻溯鳳眸半瞇,下一秒,清雋白皙的俊臉就沉了三分,南晚煙被三個男人拽著,姿勢十分親密曖昧。</br> 他的薄唇掀起冷嗤的弧度,莫名心中煩躁。</br> “呵,今日竟然變成三個男人了?!?lt;/br> “孟芊芊,你到底要多濫情才滿足?”</br> 虧他今早還因為傷了她而感到愧疚,現在看來,即便是受傷,也完全不影響某人出去拈花惹草。</br> 正當他準備收回視線,心無旁騖地進宮時,卻漸漸意識到有些不對勁。</br> 孟芊芊并非自己跟著那三人走的,此刻她雙眸緊閉,臉上還有不自然的紅暈,纖柔的身體被三個人近乎是扛著,腳尖離地約半寸的距離。</br> 仔細琢磨,扛著孟芊芊的三個男人長相丑陋猥瑣,眼神還不斷地四下張望,仿佛在警惕什么,下一秒,他們將她帶上馬車,其中一人在車外拉著韁繩,揚鞭就要走。</br> 不好!</br> 秦閻溯英氣的眉心驟然一蹙,修長的手指倏地收緊,整個人溢上一層森然的寒霜。</br> 來不及多想,他心急如焚地施展輕功去追,可本就有點距離,馬車又快,南晚煙等人很快就消失在他的視線里。</br> 他怒火攻心,恰好身旁經過一群牽著馬的商隊,秦閻溯眼神一狠,修長的手直接奪過一人手里的韁繩,搶了他的馬,用力拽著馬頭硬生生掉了個彎。</br> “你,你干什么?!”商人被嚇壞了,更震驚于秦閻溯無比可怖的蠻力,瞬間被推倒在地上。</br> 其余商人和馬兒全部受驚,周圍人群也都嘈雜起來,場面瞬間亂作一團。</br> 眾人看到秦閻溯踮起腳尖,整個人宛若黑色修羅般,在半空中劃過凌厲鋒冷的弧度。</br> 他們還沒反應過來,男人就已經跨坐在馬背上,骨節分明的手指拽著韁繩,狠狠一腳踢在馬腹,氣勢凜然。</br> 馬兒吃疼瞬間暴動,眼睛通紅地嘶鳴著,朝南晚煙所在的馬車狂奔而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