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封央，兩個小丫頭忽然眼眶紅紅的，小包子低落的道，“封央姐姐，真的好辛苦。”</br> “雖然以前不愛笑，但云恒哥哥在的時候，封央姐姐心情都很好，可是現在……封央姐姐不僅不笑了，還戴上半張銀色面具，成日里皺著眉頭穿著白衣，好像變了個人似的。”</br> 夜千風寬慰似的將兩小只摟進懷里，輕撫她們頭頂。</br> 南晚煙漂亮的雙眸陡然沉下去，五味雜陳。</br> 云恒走后，封央性情大變，更是寡言少語了。</br> 猶記得出征前夜，封央不顧勸阻，在天地見證下，身披嫁衣，懷抱一只裹著婚服的公雞，行了大婚之禮。</br> 新郎官長期不歸家或逝世的，在舉行婚配時，會用一只公雞代替。</br> 那夜月色慘淡，碎了一地凄厲的銀光，灑在紅衣如火的封央身上，不少人掩面而泣……</br> 第二日，封央便為云恒披麻戴孝，上了戰場，西野一戰，她一戰封神，成了無數天勝人眼里殺人不眨眼的羅剎，若是云恒沒死，也來了天勝……該有多好。</br> 南晚煙思緒漸深，忽然聽到蘭芷充滿喜悅的聲音，“小姐！宮里來信了！”</br> 蘭芷忙不迭把信遞給南晚煙，南晚煙拆開一看，清冷的眼中頓時掀起喜色。</br> “是太后的回信，說是同意我明日進宮，為太后看診。”</br> “終于有回信了，這是好事啊！”孟太傅和夫人一齊出聲，欣慰地看向南晚煙。</br> 南晚煙緊握著手里的信紙，喜笑顏開。</br> 明日，她終于有機會，見見那位傳聞中的九皇子了。</br> 兩個小丫頭也興奮地跳起來，一左一右拉著她的衣袖撒嬌道，“師父，你帶我們也進宮去，好不好？”</br> “對呀師父，我們也想去看看。”</br> 只要進宮，也許她們就能夠見到爹爹了！</br> 南晚煙卻語氣嚴肅地拒絕，“不可。”</br> “哦……”姐妹倆臉色一滯，委屈難過地半闔眼皮，淚汪汪的眼睛惹人心疼。</br> 意識到自己太過嚴厲，南晚煙忙緩和神態，語調溫柔地捧著女兒們的臉。</br> “宮里人多眼雜，非常聰明又心思深沉，你們暫時別參與進來，免得出事讓我擔心，好不好？”</br> 兩小只強忍住心里的渴望和期待，懂事地點點頭，“好，那我們在這里等師父回來。”</br> “真乖。”南晚煙笑容寵溺，隨后又望向夜千風，“無風師兄，這兩個小丫頭，就拜托你照看了。”</br> 夜千風目光如炬地盯著南晚煙，神色諱莫如深，“公主請放心，我一定會看好她們。”</br> “明日進宮，還請一切小心。”</br> 翌日清晨，宮門口。</br> 一輛繁貴富麗的馬車，踏風而至。</br> 馬車四面裝裹上昂貴的絲綢，鑲金嵌寶的窗牖被一簾淡藍色的縐紗遮擋，熏風將縐紗掀起，但見那一角縫隙中，露出姜之瑤粉面含羞的俏臉。</br> 人群里，立馬有眼尖地低低驚呼出聲，“那不是九皇子的馬車嗎？”</br> “是嗎，可我方才見里面，好像坐著一個女人！”</br> “女人？！你是不是瞧錯了，九皇子好像不近女色，也不喜與人親近，怎么可能與女人同坐一輛馬車？”</br> 秦閻溯的馬車在嘈雜聲中停下，眾人好奇地探頭張望，都想知道車上還坐著什么人。</br> 驀然，一襲墨色身影出現在眾人視野當中。</br> 秦閻溯身著玄色的云綾錦彈墨朝服，上緊下松襯得他身材欣長挺拔。</br> 他邁著修長的腿下了馬車，那張棱角分明的側臉宛若天工杰作，在眼光下更添幾分陰鷙冷郁，引得一眾女眷紛紛犯起花癡，忍不住驚呼。</br> “九皇子真真是驚為天人！”</br> “光是這樣看他一眼，就覺得無比幸福了，也不知道是誰有這種福氣，竟能坐上殿下的馬車。”</br> 洛塵和寒鴉一左一右護衛在馬車旁，對這些女人的夸贊已經見怪不怪了。</br> 秦閻溯冷眼掃過宮門前圍觀的人，骨節分明的手掌輕掀起車簾，薄唇翕合開口道，“到了。”</br> 姜之瑤聞言，一臉嬌羞甜蜜地看向他，臉頰泛紅，“多謝殿下，今日接之瑤進宮。”</br> 她身著火紅的滿花錦青蓮紋裙，雙環髻上插著金釵，流蘇垂在她鬢邊，一顰一笑都靈動溫婉。</br> 秦閻溯并未多說，只是微微頷首示意她下車，修長的手臂依舊擋著車簾，沒有要攙她的意思。</br> 姜之瑤心中失落，但很快恢復如常，笑盈盈地領著常玉下車，比肩站在秦閻溯的身旁。</br> 郎才女貌，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br> 上朝的大臣見狀，立馬嘖嘖出聲，“果然是姜姑娘！”</br> “也難怪，畢竟是欽定的皇子妃，九皇子帶她一起進宮，合情合理，也算得上是厚愛了。”</br> 女眷們的眼神更是艷羨嫉妒，諂媚地吹捧道，“沒想到九皇子竟然親自送姜姑娘進宮，看來，是真的很喜歡她啊！”</br> 要知道，雖然秦閻溯和姜之瑤有婚約在身，但兩人幾乎沒有同時出行過，今日秦閻溯的舉動，算是向眾人宣示主權了，誰能不羨慕呢？</br> 姜之瑤心中得意，眸底不屑地掃了那群女眷一眼。</br> 方才她們說的話，她都聽見了，秦閻溯今日親自接送，她自然驚喜歡欣，但他是她的男人，不想旁人覬覦。</br> “殿下。”她笑意嫣然地望向秦閻溯，忽然從懷中掏出一方淡粉色的手帕，踮起腳尖，整個人十分親昵地湊到他的跟前，抬手細細為他擦著臉。</br> “今日辛苦你了。”</br> “待會，之瑤一定好好陪太后賞花，等回府的時候，還要勞煩殿下，送之瑤回去。”</br> 秦閻溯看著她湊過來，英挺的眉頭微擰，冷白清雋的俊臉劃過一抹冷意。</br> 不過，他想到金神醫的話，便忍住了，沒有開口拒絕，也沒有避開她。</br> 見狀，眾人又是一陣議論。</br> “姜姑娘竟然能碰到九皇子，九皇子居然也沒躲開！看來九皇子是真的很喜歡姜姑娘啊！”</br> “待會九皇子還要親自再送姜姑娘回丞相府，這還沒成婚呢，也太如膠似漆了！”</br> 女眷們頓時炸鍋，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場景，忍不住又是一陣嫉恨，就連洛塵和寒鴉也十分驚訝。</br> 主子，怎么一夜之間變得這么主動了？他都不抗拒姜姑娘的親近了！</br> 見狀，姜之瑤滿意了，臉上的笑容燦爛到比日光還耀眼。</br> 秦閻溯等她擦夠了，才道：“姜姑娘，本殿下要去上朝，你就先去皇祖母的懷若殿吧。”</br> 姜之瑤面露不舍地看著秦閻溯，嬌滴滴地開口，“好，殿下，我們待會兒見。”</br> 她收回目光，在常玉和一群女眷的簇擁下，朝懷若殿去了。</br> 女人們嘰嘰喳喳，全都在眾星拱月地捧著姜之瑤。</br> “姜姑娘真是好福氣，九殿下可是京城多少女人喜歡的人，沒想到你這么快就拿下了！”</br> “那是，我家小姐對九殿下一見傾心，九殿下也對我家小姐屬意，他們二人，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br> “常玉，別亂說話……”</br> 秦閻溯幽深如夜的鳳眸半瞇起來，看著姜之瑤遠走的背影，心卻沒有任何波瀾。</br> 他也轉身進宮，洛塵和寒鴉趕忙跟上。</br> 恰逢此時，南晚煙和蘭芷正好從側面進宮門。</br> 第一次進宮，南晚煙依舊很低調，身著紅衣，戴著面紗，沒敢惹人注目，特意避開了正門走。</br> 沒想到，一抹熟悉的玄色身影，隔著數米遠，就這么毫無防備的闖進她的視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