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野?”南晚煙微楞,有些狐疑地看向陸繹瀾,“三哥此言何意?”</br> 陸繹瀾的眼神微動,看著南晚煙,幽幽一嘆。</br> “說你聰明吧,對自己的事情卻不自知。”</br> “西野麻煩,是因為你身份特殊,如今你是眾望所歸,更是大夏百姓看好的唯一儲君,可偏偏,你還是西野的皇后。”</br> “小丫頭,你要知道兩個國家之間,是不可能能像夫妻一樣,成為真正的一家人的。”</br> 要成為一家人,那勢必要一統天下。</br> 可是,大夏不會甘愿成為附庸國,西野也肯定不會。</br> 南晚煙瞬間心領神會,陸繹瀾是想說她和顧墨寒之間關系復雜,若是他們重修舊好,兩國之間注定會產生摩擦。</br> 可若是他們不和好,屆時西野跟天勝一齊施壓,大夏還不知道會處于何種境地。</br> 不過,她現在也想點明自己的立場,無比堅定地看向陸繹瀾。</br> “三哥說的,我都明白。”</br> “只是我想說,不管我和顧墨寒最后到底怎么樣,我都沒有想做女皇的心思。”</br> “什么皇夫男寵,什么君王權力,都不是我畢生所求,也不是我想要的生活。”</br> 她看著容顏傾城的三哥,語氣更加誠懇,“三哥,這些話從前我便跟姨母說過,可姨母總覺得,是我還沒習慣這樣的生活。”</br> “我希望臣民百姓,能夠活得安樂自在,但是,我真不想做大夏的女皇,”</br> “你……”陸繹瀾看南晚煙那雙篤定清澈的眼眸,他忽然有些頭疼,不解地開口道,“當女皇有何不好,你竟然不想?”</br> “你是覺得大夏內亂讓你煩心,所以你不愿?小丫頭,你放心,你登基之前,我們幾個兄長定會盡力先鏟除亂臣賊子,讓你沒有后顧之憂。”</br> “等你登基之后,我們也會好好輔佐你,你不必害怕,有任何麻煩,兄長都會替你擺平。”</br> 可南晚煙卻擰緊了眉頭,“我不是害怕,三哥,我知道你們很疼我,可我,真的不想要這些。”</br> 陸繹瀾俊美的臉上有些愁容,擰緊了眉頭,修長的手指拈起桌上的糕點,吃了一口。</br> “最好的東西捧給你你都不要,那你想要什么,難不成是顧墨寒?”</br> 南晚煙心里微顫,卻面不改色地將視線移開,假裝什么都沒聽見。</br> 陸繹瀾瞧著她,將手里的糕點吃掉,“別跟我裝聽不見。”</br> “小丫頭,難道,你真的還想跟他重修舊好?”</br> 南晚煙放在膝上的雙手攥緊成拳,指尖冰涼。</br> 想到她和顧墨寒的種種,她漂亮的眼眸忽閃,終究還是說了實話,“我承認,我的確有些放不下他。”</br> “但是,我已經沒有重蹈覆轍的勇氣了……我只想平平淡淡,開開心心的過日子。”</br> 陸繹瀾將她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心里卻十分疼惜難受。</br> 以前顧墨寒做得那些混賬事,他們都清清楚楚。</br> 若非他們幾個當哥哥的,深知南晚煙并非絕情之人,顧墨寒又是幾個孩子的爹爹,即便他是帝王,他們也會干掉他!</br> 他看著南晚煙掙扎復雜的目光,現在這情形,他怕是要跟其他幾位兄弟,好好合計一下顧墨寒的事情。</br> 他起身,隨意地撣撣衣袂,語氣輕緩卻無比有力,“沒想好的事情,別輕易做決定就行,罷了,我也不同你多說這些,就不說教了。”</br> “你放心,和親這件事情,我定不會讓你委屈半分!”</br> 南晚煙乖巧的點頭,見他起身,她也立即起身,“三哥要走了?”</br> 陸繹瀾頷首應下,“府中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我先回去一趟。”</br> “對了。”他從懷里摸出一把鑰匙放到南晚煙的掌心,溫聲道,“這是鉤弋宮的鑰匙,你若是空閑了,就去瞧瞧里面的東西。”</br> “我想,你應該會喜歡的。”</br> 南晚煙眨眨眼,有些好奇,“什么東西?”</br> 陸繹瀾輕笑一聲,手指輕輕敲在南晚煙的額間,終究賣了關子沒有回答,“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三哥走了。”</br> 言罷,他雙手負于身后,氣定神閑地走出房間,一身紅衣獵獵,在陽光下美得幾乎不真實。</br> 南晚煙拿著鑰匙,忙追了上去,“三哥,我送你!”</br> 彼時的南晚煙做夢都沒想到,她從前只是隨口嘟囔了一句自己的藥材庫空了,陸繹瀾便趁著在外忙碌時,默默給她收集了一整個宮殿的藥材,樣樣珍貴稀有,世間難尋……</br> 而顧墨寒帶著四小只從南晚煙屋里離開以后,將幾個孩子送回了房間。</br> 隨后,他又叫人準備了不少好吃的,送到孩子們房間,叮囑他們在屋里好好學習。</br> 四個小家伙十分懂事乖巧,顧墨寒揉了揉四個小家伙的腦袋,轉身離開。</br> 出了屋,他蒼白略顯虛弱的臉上劃過一絲冷意,回到自己的屋里,叫人喊了云恒來見。</br> 不一會兒,云恒便神色匆匆地趕了過來,畢恭畢敬地朝顧墨寒行禮,“皇上。”</br> 顧墨寒坐在桌邊,身上隨意地披了件墨色錦袍,雖然幾日過去,可他的俊臉上卻依舊沒有太多血色,薄唇更是如紙片般蒼白。</br>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敲著桌沿,“你待會下去,叫人快馬加鞭趕往云縣,帶朕的口諭,給文將軍。”</br> 文將軍?這不是與天勝對戰時,出了名的威猛將軍嗎?</br> 云恒的表情變了變,立馬嚴肅地靠近,聲音放低了些,“皇上請指示。”</br> 顧墨寒冷笑,狹長的雙眸暗藏殺機。</br> “讓文將軍嚴陣以待,十萬大軍往天勝戰線壓進!”</br> “若秦逸然真要強迫大夏,將晚煙嫁給他,那就直接開戰!”</br> 媳婦都沒了,天勝之前給他的求和條約,留著還有什么用?</br> 再者,西野的皇后,若成了戰敗國的太子妃,西野的群臣也是不會答應的。</br> “卑職明白!”云恒面色鄭重地應下,旋即想到什么,眼神變得有幾分嚴肅。</br> “對了皇上,之前您讓卑職問的事情,已經有回復了,是關于云雨柔的。”</br> 顧墨寒修長白皙的手指瞬間捏緊,語氣里帶了幾分急迫,“承王怎么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