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晚煙見陸繹瀾絲毫不買顧墨寒的賬,但顧墨寒依舊固執地站在那里解釋,忍不住捏緊了掌心。</br> 顧墨寒現在還不能負重,更不能久站,他的傷口才剛剛包扎好呢!</br> 但她清楚顧墨寒有多固執,若是今日三哥不接他的茶,他恐怕還真就不挪位置了。</br> 南晚煙終究是看不過,笑著對陸繹瀾道,“三哥好不容易回來,怎么一來就這么嚴肅。”</br> “家人團聚本是喜事,你就別再站著了,坐下來,我們喝喝茶聊聊天,難道不比現在大眼瞪小眼的好么?”</br> 隨后,她又立馬遞給顧墨寒一個眼神,“你也是,傷還沒好就別站著了,三哥不會介意這些的。”</br> 南晚煙的言語當中充斥著對顧墨寒的袒護與心疼,四小只立馬在心里偷笑。</br> 娘親果然還是護著爹爹的。</br> 陸繹瀾本來不想那么輕易放過顧墨寒,但他整個人都被南晚煙推著走,硬生生給按到椅子上坐著。</br> 這么明顯的護著,他怎么會看不出來,</br> 陸繹瀾抬眸,看著南晚煙那雙看似無辜的笑眼,有些無奈。</br> “沒出息。”</br> 記吃不記打,還袒護傷害過她的小子,傻不傻。</br> 這話只有南晚煙聽見了,她卻假裝充耳不聞,還跟個沒事人一樣笑著讓陸繹瀾坐好。</br> 隨后,她拿走顧墨寒手里的茶,直接遞給陸繹瀾。</br> “三哥一定渴了,快先喝口茶水,這可是我親自泡的,若是三哥不喝,那就浪費了。”</br> “好,聽你的。”陸繹瀾沒辦法,自家小丫頭一個勁兒地在為顧墨寒開脫,他又不可能真的對她苛責,到底接過了茶杯,抿了一口。</br> 顧墨寒深情款款地看著南晚煙,薄唇勾起一抹欣慰喜悅的弧度。</br> 果然,媳婦兒還是護著他的。</br> 就在這時,陸繹瀾敏銳地捕捉到顧墨寒那副沾沾自喜的神色,冷不丁的覷了他一眼。</br> 顧墨寒立馬收斂起笑意輕咳一聲,不再那么放肆,朝陸繹瀾微微拱手后,坐了下來。</br> 四個小家伙見氣氛沒有那么僵硬了,三舅舅好像也不是特別生氣,這才各展拳腳,維護自己的爹爹。</br> 小蒸餃率先幫陸繹瀾捏起胳膊,噓寒問暖道,“就是就是,三舅舅方才光顧著給我們吃好吃的了,自己肯定還餓著。”</br> “府里的小點心都可好吃了,配著茶吃,會更好吃的,三舅舅。”</br> 小包子也熱情而乖巧地幫陸繹瀾捶著肩,“三舅舅好不容易回來,我們都很高興,今日,就不要談那么嚴肅的事情了,好不好呀。”</br> 安安和鬧鬧更是直接一左一右地趴到陸繹瀾大腿上,一個勁兒地幫他捶腿,“三舅舅,俗話說得好……”</br> 他抓破腦袋也沒想起是哪句話,干脆不說了,轉而改口道。</br> “哎呀,反正就是,大家在一起開開心心的,多好啊。”</br> “能夠見到三舅舅,我們比吃了十根糖葫蘆還幸福呢!”</br> 安安變著法兒地幫陸繹瀾捶腿,還不忘嬉皮笑臉地開口。</br> “三舅舅,這個,力道,如何呀?”</br> 陸繹瀾瞇眼看著屋子里的這群人,明里暗里都在替顧墨寒說話,深黑的眸微微動了動。</br> 看來,是為難不了顧墨寒了,他便直接切入主題。</br> “好了,不必再折騰了。”</br> “今日我來,主要是想問問皇妹,你對天勝前來和親一事,有什么看法?”</br> 此言一出,四小只立馬豎起了耳朵,懵懵懂懂地看向南晚煙。</br> 和親?聯姻?</br> 那是什么?</br> 南晚煙的神色瞬間一變,她也沒想到三哥會突然提起和親的事情,這畢竟也算是朝政上的問題。</br> 顧墨寒是西野的君主,他不太方便聽吧,她咬了咬唇,看向顧墨寒。</br> 提起和親的事情,顧墨寒的蓄滿濃墨的眸子透著冷意,他也算是有眼力見,將四小只喚到身邊來。</br> “既然三哥有事要與晚煙相商,墨寒就帶著孩子們,先行告退了。”</br> 正好,他也有事要忙。</br> 四個小家伙其實是很好奇的,也想留下來再聽聽,可他們見爹爹要走,便乖乖的站了起來,“娘親,三舅舅,我們先走了。”</br> 小家伙們手拉手,跟著顧墨寒屁顛屁顛地退出房間。</br> 等到顧墨寒和孩子們走遠了,南晚煙才面色凝重地望向陸繹瀾,“和親的事,三哥已經知道了?”</br> “嗯。”陸繹瀾慵懶地靠在椅背上,一手搭著桌,修長的指尖在桌面敲擊出有節奏的聲響。</br> “在來公主府之前,我剛從母皇那邊出來,也聽見了天勝太子跟母皇的談話。”</br> “小丫頭,此事可大可小,但全都系在你的身上了,三哥很想聽聽,你的想法。”</br> 南晚煙的眼眸神色復雜,“針對和親的事情,我確實有了自己的看法。”</br> “放眼天下,天勝和西野經過了長達兩年的戰亂,估計都元氣大傷。”</br> “尤其是天勝,他們現在的實力,估計還沒有我大夏好,所以才會迫不及待想要與大夏聯姻,以鞏固國力。”</br> “不錯。”陸淵離俊美傾城的臉上,露出一抹燦爛且寵溺的笑意,忍不住地揉揉南晚煙的頭頂,語氣很是欣賞。</br> “許久不見,你看局勢的能力,倒是越發見長了。”</br> 而后,他意味深長地旋轉著茶盞,修長冷白的手指在青釉瓷的襯托下,更加好看。</br> “現在大夏,也就剩下些殘余的內亂沒有收拾完,但歸根究底,這些年來,我們從不參與紛爭,韜光養晦精進自身,在國力方面,早就不懼其他兩國了。”</br> 南晚煙也笑了,乖乖給陸繹瀾倒茶。</br> “不僅如此,我聽說天勝戰亂之后,內政亂成一團,可現在顧墨寒剛將金陵蘭陵歸還給了大夏,天勝就這么著急的趕來和親,肯定是坐不住了。”</br> 陸繹瀾眼底笑意更甚,滿眼欣慰,“說的不錯。”</br> 他將手里的茶盞推向一旁,任憑其在桌面搖搖晃晃,“現在的天勝,就像是這茶盞里的水,波瀾四起。”</br> “不管顧墨寒出于什么態度,將金陵蘭陵歸還我大夏,勢必會引起各國矚目,天勝也不例外,甚至還可能劍走偏鋒。”</br> 說到這,他忽然坐正身子,神態也比方才嚴肅了些。</br> “不過,天勝的事情很好解決,就算是談崩也無妨,大不了,我帶千煞軍與他們打一仗。”</br> “眼下最不好解決的,是西野,是顧墨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