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陽光慢慢和煦起來。</br> 中午的時候,一匹快馬進了朔州城,快馬進城之后不停,不多時來到了永德王府。</br> “快報王爺……”</br> 下馬的人瘋狂的喊著,不多時被領進了王府。</br> 唐煜看著眼前穿著官服的人,問道:“什么事?”</br> 來人眼睛是紅潤的,撲通一下給唐煜跪了下去:“王爺,今天上午,一伙強盜突然襲擊棲霞縣,百姓……百姓死傷了二三百人啊。”</br> 聽到百姓死了二三百人,唐煜的腿頓時發軟,喝道:“多少強盜,竟敢如此猖狂?”</br> “五百。”</br> 這個數字讓唐煜心頭一沉,緊接著又問道:“棲霞縣令是何人?”</br> 這時,崔童站了出來:“王爺,是賈閏甫。”</br> “賈閏甫?”唐煜有些吃驚,這個人可是隋唐演義里的人物啊,賈柳樓四十六友之一。</br> “正是,這賈閏甫此前是個商人,因為在棲霞縣十分仗義疏財,再加上德高望重,所以被黃良舉薦,當了棲霞縣的縣令。”</br> 唐國是有科舉的,不過并不常用,大部分人做官,要么是世家大族的人,要么就是一些官員的舉薦。</br> 賈閏甫能夠被黃良舉薦,說明是有些才能的。</br> 唐煜望著來人問道:“賈縣令可有抵抗?”</br> “沒有!”</br> 聽到這話,崔童和紅拂女頓時神色一動,那尉遲寶琳則是一腳踹了過去:“他奶奶的,作為縣令竟然不保護自己的百姓,還說什么仗義疏財,王爺,末將去宰了他。”</br> 尉遲寶琳十分憤怒,唐煜卻是沉默片刻,道:“備馬,去棲霞縣。”</br> 一眾人不做遲疑,快馬加鞭向棲霞縣趕去。</br> 與此同時,驛館的翼王唐商已經得知了消息,而他聽聞這個消息之后,頓時露出了冷笑:“好,盧信做的不錯,等唐煜從棲霞縣回來之后,我們去一趟王府,我倒要看看他要怎么解釋。”</br> 宋亮淺笑不語。</br> 棲霞縣,城外。</br> 很多百姓已經開始收斂自己親人的尸體,痛哭聲從四面八方傳來,讓這個地方顯得越發的陰沉不祥。</br> 血腥的味道撲鼻,令人聞之欲嘔。</br> 城門前,賈閏甫跪倒在地,一語不發。</br> 百姓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都忍不住朝他吐唾沫,甚至對他進行辱罵,但他仍舊一動不動。</br> 百姓是憤怒的,只是面對賈閏甫,他們又不知道該如何發泄這種憤怒,殺了他?</br> 不敢。</br> 百姓敢對他辱罵,但卻不敢殺了他。</br> 就在這個時候,幾匹快馬從遠處飛奔而來,很快,就有人喊了起來:“王爺來了,永德王來了。”</br> 聲音很快在棲霞縣城外傳開,那些百姓聽到之后蜂擁著就跑了出來。</br> 唐煜在他們這里的威望很高。</br> 當唐煜從馬背上下來的時候,這些人突然就給唐煜跪了下來:“王爺,您可要替我們的家人報仇啊,那伙強盜實在是太殘忍了”</br> “請王爺替我們做主……”</br> “請王爺替我們做主……”</br> 嘶喊聲不絕,唐煜望著地上的尸體,聞著刺鼻的血腥味,一股說不出的憤怒蹭的一下上了心頭。</br> 這種事情簡直慘絕人寰,簡直駭人聽聞,他的一雙眼睛此時通紅的想要冒火。</br> 他望著那些跪在地上的百姓,喊道:“本王今天在這里發誓,所有屠殺百姓的強盜,本王一個不饒,定要他們血債血償。”</br> 一字一句都是咬出來的,不管是誰聽到之后,都能夠感受到唐煜話里的恨意,那些百姓突然又磕起頭來。</br> “多謝王爺,多謝王爺。”</br> “有王爺在,我們一定可以報仇。”</br> “沒錯,血債血償,血債血償……”</br> 棲霞縣的百姓憤怒的吼著,那種憤慨讓人聽了之后都生出一絲懼意來。</br> 而就在這個時候,尉遲寶琳突然沖開人群,向城門處奔來,他手中雙鞭,更是揮舞著:“賈閏甫,作為棲霞縣縣令,你竟然緊閉城門,任由百姓被強盜屠殺,你妄為縣令,受死。”</br> 尉遲寶琳雙鞭打去,不過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從后面沖出一群衙役來,這些衙役立馬攔住了尉遲寶琳。</br> “小將軍不可。”</br> 衙役求饒,賈閏甫跪在地上,喝道:“讓開,沒能保護我治下百姓,是我這個縣令失職,不過一死而已。”</br> 尉遲寶琳哼了一聲:“好,我成全你。”</br>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唐煜卻是走了過去:“住手。”</br> “王爺,這個賈閏甫該死。”尉遲寶琳哼了一聲。</br> 唐煜道:“賈閏甫的確該死,不過若是你遇到這種情況,你會怎么做?”</br> “當然是出城與敵人拼殺啊。”尉遲寶琳不以為意。</br> “你對方多少人,你有多少人,城門打開之后,城里的百姓是不是要遭殃?”</br> 這話出口,尉遲寶琳頓時傻眼了,賈閏甫也就二十來名衙役,若是打開了城門,那些強盜如入無人之境,怕是要屠城啊,到時候死的,可就不止這些了。</br> 一眾衙役眼角有淚,他們自然是清楚這些情況的,只是這種話,他們不能說,錯就是錯了,他們說只不過是為自己找借口而已。</br> “王爺,微臣該死,不管因為何種原因都該死。”賈閏甫抬頭望著唐煜說道。</br> “你的確該死,不過本王要你留著這條命,為那些死去的百姓報仇。”</br> “王爺?”賈閏甫渾身一震。</br> 唐煜問道:“怎么,不愿意?”</br> “不,只要能為那些死去的百姓報仇,臣就是豁出性命不要,也是可以的。”</br> 賈閏甫說完,他身后的那些衙役也都連忙喊道:“我等也愿意豁出性命,為百姓報仇。”</br> 唐煜點點頭:“好,不過賈閏甫命可以留著,但處罰還是要有的,倆人,脫去他的官服,給本官重大二十大板。”</br> 沒有人遲疑,立馬有人上前摁住賈閏甫打了起來,而且每一板都特別的重,不過賈閏甫卻是緊咬牙關,沒有喊一聲出來。</br> 二十大板結束之后,賈閏甫已經渾身是血,站也站不起來了。</br> 唐煜看了他一眼:“棲霞縣本王還交給你,但若是再有一個百姓被強盜殺害,本王必要你腦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