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消失的時候,李朝陽一直在發愣,這個叫奔的年輕人,還給她送過果子,前兩天還一直跟在李朝陽后面,想吃她烤的肉,搬柴火,拿果子,熱鬧的很,誰知道就這樣沒了呢。</br> 李朝陽一直在想,如果當時她不顧一切的去救能救活嘛,或許能,或許不能,因為沒試過,李朝陽也不能保證,但是她卻陷入了這個怪圈,半夜便發起了高燒,燒的迷迷糊糊,就算是有退燒藥也在李朝陽那里,鄭煜城無奈,只能一遍遍的物理降溫,把獸皮浸濕,放在李朝陽的額頭,時不時的給她在嘴邊滴一些水。</br> 迷迷糊糊一晚上,李朝陽早上才清醒過來,醒過來就看見鄭煜城胡子拉碴一臉疲憊的靠在山洞的墻壁上,聽見李朝陽的動靜兒立馬睜開了眼。</br> 連忙摸了摸李朝陽的額頭,已經退燒了,不過鄭煜城還是強制性的要求李朝陽拿藥出來吃了,這才作罷。</br> 見鄭煜城一臉疲憊,李朝陽輕輕地說了句對不起,而鄭煜城摸了摸她短短的頭發,說道:“我懂。”其實他何嘗不愧疚,人就是在他眼前受傷的,那種震驚和無力,讓他心里受了重重的一擊,可以說,奔的死,直接讓兩個還沒醒的人一下子便清醒了。</br> 見李朝陽沒事了,鄭煜城才給她講了事情發生的過程,他們是尋找食物的過程中遇到了大型猛獸,鄭煜城并不知道那種動物史前歷史中有沒有,但是他的確是沒見過,身體十分龐大,有鋒利的爪子,一爪子下去,就把奔的胸口抓的露出了骨頭。</br> 還是幾個人上前,鄭煜城拿匕首刺傷了它,這才松開了奔,但是那時候奔的意識已經十分微弱了。血流的太多,就鄭煜城看來,應該是救不了了。至于當時救人的巫是以前東方部落巫的孩子,在遷徙的過程中,東方部落的巫死了,他的孩子還年輕,能力不算高,只能打敗一些簡單的疾,這是后來鄭煜城打聽來的。</br> 李朝陽知道鄭煜城的話里肯定是有安慰成分,但是不可否認心情還是好了一點,這個理由也算是給了她一個小小的解脫吧,那種來自心靈上的救贖。</br> 就算是付出了一條人命的代價,狩獵隊仍舊沒能獵到食物,第二天仍舊必須出去,好在第二天一早雨已經停了,狩獵隊出去打到了幾只食草動物,個頭不算小,算是讓部落里的人吃了一頓飽飯,暫時解決了食物危機。</br> 奔的去世并沒有給大家的生活帶來太大的不同,實在是因為,這里的人們已經習慣死亡了,死亡對他們而言太普遍了。就算是那天因為奔去世痛哭流涕的阿糧也繼續樂呵呵的過她的日子,奔這個人,好像根本沒存在過一樣。</br> 不過李朝陽卻不能當做什么都沒發生,她一反常態的積極了起來,十分熱情的跟著阿糧他們出去采摘果子,大雨過后,蘑菇出了密密麻麻的一層,阿糧見李朝陽摘蘑菇,便用十分驚恐的語氣說道:“阿光,這種東西吃了會死的。”</br> 不光是把李朝陽好不容易采的全扔到地上踩了個稀爛,還拉著李朝陽躲得遠遠地,似乎這樣,就能不被毒到一樣。</br> 這一番操作下來,簡直行云流水,李朝陽一個閃神,采的蘑菇就被踩了個稀巴爛,簡直哭笑不得。蘑菇這種東西很小的時候她就會分辨了,那種長的鮮艷味道臭臭的,是毒蘑菇,而長的普通的,沒有刺激性味道的卻是可以吃的。</br> 森林里這么多的蘑菇,還有些木耳,把這些采回去曬干,冬天便能當食物吃了,剛剛發生了因為食物死人的事件,李朝陽對這些食物看的很重,便解釋道:“這種,是可以吃的,”說完又給阿糧指了那些顏色鮮艷的,告訴她那種絕對不可以摘。</br> 阿糧仍舊有幾分不相信,李朝陽笑著說道:“那咱們先摘回去一些,試一試,我還會用這個做好吃的。”一聽說要做好吃的,阿糧頓時動搖了,李朝陽烤的肉可是很好吃,做的鳥蛋也好吃。</br> “好好,那咱們拿回去一些,還可以問問巫。”或許是找到了可以說服自己的理由,阿糧頓時又高興了起來,跟著李朝陽在后面摘蘑菇,聽到阿糧說巫,李朝陽便有意的打聽一下巫這個人,只是阿糧知道的并不多,跟鄭煜城打聽的差不多。巫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存在,,李朝陽真的很好奇,巫術從史前就存在了,還讓人們這么信服,那么到底他其實真的是有些神秘的手段,還是巫之間傳承的其實也是醫術。</br> 除了食物,李朝陽還想找找有沒有藥材,類似三七之類的,曬干炮制好了,以后在發生突然事件也沒這么著急。也許是忙碌了時間便過得很快了。一上午很快便過去了,李朝陽他們沒有什么東西可以裝野果和蘑菇,有人直接脫下了身上的獸皮裙,就這么□□裸的抱著回去,也有人拿著大樹葉包著,也能裝一點。</br> 好在李朝陽提前用皮毛縫制了一個袋子,手藝很粗糙,但是卻能裝東西,就這么背在身上,雙手還能抱一些,女人們看著李朝陽這個東西十分稀罕,一路上都盯著她的背包看來看去,雖然手藝粗糙,但卻是真的實用。毛皮這東西在夏天的用處真的不大,很多人都舍得拿這個來做一個。</br> 其實要李朝陽說做幾個背簍其實最合適,她剛才已經觀察過了,是有荊條這種東西的,她準備等鄭煜城回來了,讓他跟她一起過來砍一些回去做背簍,現在手里沒有工具,而且采摘的野果已經不少,實在是帶不走了。</br> 今天狩獵隊的收成還不錯,鄭煜城見有蘑菇,便要了一只野雞回來,小雞燉蘑菇,這倒名菜想想就流口水。其實他們這里是有陶罐的,畢竟除了烤肉有時候也會吃些別的,李朝陽跟鄭煜城想的差不多,雖然缺很多東西,但是蘑菇和野雞很新鮮,就算是只放了一點點鹽,但是那味道也是無與倫比的美味。</br> 很多人都聽阿糧說,阿光說了蘑菇是能吃的,便有一群人圍在這里,等野雞燉蘑菇熟了以后,香味兒飄得很遠,很多人都想試試,只是為了慎重起見,部落首領還是讓幾個兩個年老的一人吃了一些,還喝了湯,見兩人享受的把分給他們雞湯和蘑菇吃完,還流漏出意猶未盡的樣子,旁邊人的口水幾乎要下來了。</br> 李朝陽和鄭煜城自是知道能吃的,因此兩人也沒有避諱,自己先吃飽肚子再說,畢竟根據經驗,一會兒沒事兒之后,會有一群人眼巴巴的看著你,或者更確切的說是你陶罐里的野雞燉蘑菇。</br> 最后當然是沒有什么問題的,第二天確定所有人都沒有事情之后簡直引發了采蘑菇的高潮,只是李朝陽仍舊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照著她采的種類采,因此有些的確是有毒的,如果能回來給她看一下是最好不過的。另外李朝陽還注意到,等確定蘑菇沒毒的時候,她分明看著部落首領拿著新鮮的蘑菇去了巫的山洞里。</br> 只是這些都是小事,大事卻是李朝陽家的陶罐壞了,不光是李朝陽家的,還有好幾個人家的陶罐都壞了。沒有陶罐也就是意味著連熱水都喝不了了,除了陶罐,李朝陽和鄭煜城所有能裝東西的也就是兩個陶碗,還有那個半成品的背簍。</br> 阿糧家的陶罐也壞了,她瘋狂的迷戀上了野雞燉蘑菇這道菜,每天都要做一遍,因此只不過用了三四天,他家的陶罐便裂成了兩半,阿糧十分沮喪,這個陶罐十分珍貴,還是部落沒遷徙之前跟別的部落用幾張動物皮毛換的,現在壞了,不說要再浪費幾張皮毛,最重要的是一年一度的交換大會還有很久,得夏天過去了才會舉辦,那不是意味著她有很久吃不到喜歡的小雞燉蘑菇了。</br> 李朝陽巴巴的看著鄭煜城,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鄭煜城是學理科的高手,雖然最終主修的是生物學,但是這些之間其實是有些相通的,保不齊,保不齊,鄭煜城就能燒陶罐呢。</br> 鄭煜城被李朝陽眼巴巴的表情看得哭笑不得,以前倒是的確學過這些,但是現在的條件實在是太過簡陋了,能不能燒成,他還真不知道,因此只是跟李朝陽說盡量試一試。</br> 不試一試能怎么辦呢,其實鄭煜城想干的事情多了去了,燒瓷器這點他早就列在了計劃上,除此之外,他還想燒磚,有了磚才能造房子,只是這些都還很遠,現在重要的還是能燒出可以吃飯的陶罐來,因此兩個心里年齡已經好幾百歲的人,似模似樣的玩兒起了泥巴。因為只是實驗,也并沒有做什么形狀,是想做什么樣什么樣,李朝陽還捏了幾個茶壺,她小時候玩泥巴的時候捏的最好的就是這東西了,還別說真的有模有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