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原身的親人,鄭煜城并不知道該以什么樣的態(tài)度去對待,不過對于老父這一番拳拳的愛子之心,卻不能視而不見。即便他并不是原身,但到底占了原身的身體。</br> 因此等信寄走之后,鄭煜城便有些心緒不寧。李朝陽很少在他身上看到這種坐立不安的情緒,具體表現(xiàn)為端著飯碗沒吃,手里拿著東西往往會發(fā)呆,就連以前專心致志的實驗都能走神。</br> 連小阿圓一個孩子都能看出他情緒不對,悄悄地跟李朝陽說爸爸好像沒睡醒??隙ㄊ峭砩喜豢纤X偷偷玩兒了。因為她晚上不肯睡覺白天犯困打瞌睡的時候就是這樣的。</br> 李朝陽哭笑不得,安撫了一下愛操心的閨女,然后鄭煜城這里卻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自己甚至有些慶幸,她這具身體的原身雖然出身不錯,但是親人已經(jīng)沒了,所以她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這才跟著上了戰(zhàn)場。為的也不過是國仇家恨一起報。</br> 而鄭煜城這里,如果有危險的是他自己,尚且能一笑置之,但如果換成家人,還是對他不錯的家人,這個度真的不好權衡,因此李朝陽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勸。</br> 只能盡量提起他的精神,把他的注意力轉移到別的方向去,好在現(xiàn)在入了冬,眾人都有各自要忙的事情,鄭煜城一向是個宅男,大部分的時間都是自己宅在實驗室里做實驗,要不然就是搗鼓他那些麥苗,因此除了李朝陽根本沒人注意到他的不正常。</br> 一直到開春,原本因為穿的厚厚的棉襖棉褲走路磕磕絆絆的小阿圓因為換上了單薄的春裝一雙小腿倒騰的飛快的時候,一封再次寄來的家書終于讓鄭煜城恢復了原本的精神狀態(tài)。</br> 仍舊是老頭子的親筆信,但是字里行間已經(jīng)沒有了上次的焦灼,仍舊是跳著腳讓他得有出息得給他老子爭氣,也許是不知道上次鄭煜城的信是真是假,也許是為了掩人耳目,隨信真的寄來一張銀行存單,并氣哼哼地表示這是最后一次給他錢了,剩下的那些錢,都是他兄弟的。</br> 其實鄭父并不知道他在哪,兩次通信也都是把信放在郵筒里,一番輾轉,才能到鄭煜城手里。這信到鄭煜城手里,已經(jīng)是一個月后了。</br> 鄭煜城拿著那張銀行存單哭笑不得,這老頭子心真大,如果萬一丟了,真不知道去哪哭去。</br> 不過鄭煜城并沒想著用這筆錢,當初也是迫不得已才去老頭那里騙錢的,現(xiàn)在根本沒有花錢的地方,但是他還是特別珍而重之的讓李朝陽幫著保存到空間里去了。</br> 此時的鄭煜城臉上才露出了輕松的笑容,自言自語般跟李朝陽說:“以后,這個肯定是要還給他的,就是上次那一筆錢,不知道到時候跟組織上申請一下能不能湊齊,實在不行,也得要一個錦旗回來。”</br> 雖然現(xiàn)在戰(zhàn)場上形式這么焦灼,但是他和李朝陽都知道,誰才是最后的勝利者。有這個事情在,以后也能保鄭家老小安全無虞。也是這時候李朝陽才不免對鄭煜城刮目相看,沒想到一向只有一根筋的人,心里還有這些彎彎繞繞。</br> 見李朝陽詫異的看著他,鄭煜城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說道:“怎么了,不認識啊。”</br> 哪里是不認識啊,都說讀書人心眼多,以前李朝陽可不這么認為,畢竟他和她鄭煜城心眼兒都少,要不然兩人也不會以前把生活過成那副樣子,甚至到了離婚的程度。</br> 但是現(xiàn)在見鄭煜城突然來了這么一手,李朝陽便有些懷疑,這廝以前該不會是扮豬吃老虎的吧。</br> “沒什么,看來以前還真是小瞧了了你了。原來還有這心眼兒呢?!崩畛栃χ揶淼馈?lt;/br> 鄭煜城扶了扶眼鏡,其實當時的確是因為手里沒錢,跟江團長要錢要東西,把他心疼的呲牙咧嘴,怎么都舍不得掏這個錢,后來他靈機一動想出了這么個主意,省了筆錢江團長還直夸他小子有出息有頭腦來著。</br> 倒是李朝陽因為鄭家這件事想到了以后,他們來往的信件用不用提前跟組織匯報。倒是把鄭煜城說笑了。</br> “一孕傻三年,這話說的還真沒錯。你以為沒有組織的批準,這信真能到我手里來?!鄙踔劣锌赡苓@信都是被看過的,這句話鄭煜城沒有說。</br> 所以前段時間他才會那么焦躁不安,倒不是怕信被看,凡事無可不對人言,他問心無愧,怕的就是萬一真有什么壞消息傳來,被攔下了,他不知道而已。好在一切平安無事</br> 一個小小的危機,連年都沒過好,過年期間兩人都提心吊膽的,好在有驚無險,都過去了。</br> 鄭煜城重新一頭扎進了實驗中去,準備收了小麥之后,便種新一批雜交出來的玉米種子,而李朝陽也重新開始研究被放置了很久的中藥書。</br> 前期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打擾,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把精力放在這上面了,最近市面上西藥查的很嚴,尤其是消炎藥、止血藥幾乎斷絕,因此李朝陽準備嘗試一下用中藥是否能達到同樣的效果。</br> 要知道云南白藥便是純中藥制成的,不過即便是后市云南白藥的配方也是保密的,即便是信息再發(fā)達,知道的也只是零星半點,但是這是唯一的一條路,李朝陽仍舊想試試。</br> 一來二去兩口子竟然都十分忙碌,除了吃飯睡覺竟然碰不到幾次面,甚至連睡覺也因為休息的時間不同,往往都是一個一個已經(jīng)睡了一個才回來,一個還在睡另一個已經(jīng)起來開始忙了。</br> 不過兩人都早已經(jīng)習慣了兩人彼此都很忙碌的狀態(tài),誰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但是沒想到有一天竟然被人找上門來了。</br> 是張大姐,雖然仍舊是大姐大姐的叫著,但是李朝陽卻是真心把對方當長輩的,見她急赤白咧的過來,還以為有什么事情,便連忙給她找了個座說道:“大姐,這是怎么了這么著急,快坐下歇會兒。喝口水吧?!?lt;/br> 張大姐一把把李朝陽手里的搪瓷缸子放到一邊說道:“你這心也真大,還喝的下去水。”</br> 這話說的李朝陽一臉懵,滿臉疑惑,這是怎么了。</br> “你沒見小鄭那孩子身邊圍了一個丫頭。”張大姐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