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招標會正式開始,評選的設計師一共四人,但最終的話語權還是在織晚的ceo手上。
從沈怡一進來傅安言就覺得來者不善,沈怡那笑里藏刀的模樣令人不舒服。
漫言工作室是倒數第二個上臺演講,李漫只開了個頭,沈怡便有意打斷,說是時間有限,需要傅安言直奔主題,可傅安言開始著手介紹系列職業女裝時李漫又刻意暫停。
“漫言工作室,對吧?”
沈怡表情凝重,漫不經心翻看漫言的計劃書,“你是一畢業就自己創業了?看起來是沒上過班的樣子。你設計的這一系列女裝噱頭太過明顯,且毫無新意。嗯……就這樣吧,我看沒必要再聽下去浪費大家的時間了。”
投影的光照到傅安言身上,一片白一片藍。
她做了這么久的設計,第一次被人說毫無新意,還是在這么大的場面,出自沈怡之口。
之前在娛樂公司時的相見恨晚、互相欣賞,只不過是礙于程云高在旁邊,程云高一不在,沈怡的態度便大轉變。
傅安言沒立刻下去,反而迎面請教:“沈設計師你好,我想知道你說的噱頭是什么?毫無新意又是從何而來?后輩愚笨,還請沈設計師當面指點明白。”
她被程云高戲弄兩年,心里本一直憋著氣。現在又被沈怡如此貶低,橫豎漫言工作室是沒機會中標,她就想聽聽沈怡的說辭。
如若真是她技不如人,她輸得心服口服。但如果是沈怡公報私仇,將她視為眼中釘肉中刺而肆意報復漫言工作室,那她絕咽不下這口氣。
沈怡依舊冷靜,臉上淺淺的笑容,穩操勝券。
“這是在招標會,不是學校課堂,我沒義務教你怎么設計衣服。”
“那你當眾淘汰我總得給我一個理由。”
“淘汰?”沈怡看起來很為難的樣子,將目光投到旁邊那帶眼鏡的男人身上,“我可沒說要淘汰你,你們誰中標,那都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
男人揉了揉眼周,提醒道:“時間不早了,下一組開始吧。”
傅安言知道已無法挽回,只能關閉ppt,和李漫一起把資料拿下去。但她們還得等最后一組演講完畢,織晚給出中標的公司名單才能走。
招標會結束,所有人都留在會議室等結果,那幾個大公司也都如愿以償地要到沈怡的聯系方式,還待著不走就是要做戲做全套。
這是畢業后傅安言第一次這么挫敗,挫敗得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輸得這么慘。
結果并不可怕,明知不是個好結果但仍要保留臉面的等待過程才可怕。
李漫擔心她,只能握住她的手安慰幾句。
“我沒事的。”
“真的沒事?”
傅安言點點頭。
大不了從頭再來,而且李漫給漫言工作室訂的路線本來就是往高奢那方面靠。現在這條線失敗,她就可以安心地設計禮服。
李漫:“失敗乃成功之母,我已經找好下家,把這計劃書一改,過幾天我就去投另外一家。”
傅安言低頭笑笑。
剛才因為太緊張而狂喝水,現在有點脹得慌。
李漫跟她一起去的衛生間,正好撞見風頭正盛的沈怡。
傅安言故意站到沈怡旁邊的洗頭臺前,客套地打幾聲招呼。
“沈設計師這是要留在國內,不走了?”
沈怡扯出兩張紙巾擦手,隨即從包中拿出支口紅補妝。
“不走了,但是我回國可不是為了當織晚的什么首席設計師。對了,你剛才不是說想請教一二?我下班后有時間,可以去梧桐花園聚一聚。”
“你住梧桐花園?”李漫血壓飆升。
沈怡補完妝,鏡子里的女人笑容正甜,看向李漫的眼神卻像是在看另類,“怎么,我住哪里,你有意見?”
傅安言搶下話,“當然沒意見,你住哪里和我們都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只是我想提醒你一句,得饒人處且饒人。”
“呵呵?”沈怡覺得傅安言不自量力,嘲諷道:“你不過就是個小丫頭片子,之前仗著程云高護著你就無法無天,你以為你是誰?沒有程云高,你不就是一個還沒出過社會的小姑娘,你有什么資格提醒我?”
“沈怡你別太欺負人!”李漫擋住衛生間出口,直接把門關上反鎖。
沈怡雙手抱胸,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出道十幾年,她見過太多大大小小的場面。
傅安言的手握得緊緊的。剛才沈怡的那幾句,像是十分了解她。
“你調查過我?”
“不調查你,我怎么能知道程云高找上了你這個替代品,你不過就是有幾分像我罷了,現在我回來了,你別想再從程家撈到一丁點好處。”
“你說我撈好處?那你回國不也是沖著他?你我,彼此彼此。你要是有意毀我前程,我也不會讓你那么好過。”
沈怡笑出聲,似在看笑話,“你怎么讓我不好過?你憑什么這么覺得?”
“可能憑……”傅安言打開衛生間的鎖,推開門說:“我年輕。”
她轉身走出衛生間,意外撞見織晚ceo站在門外。
“好巧,您也來上廁所?”
男人看上去比在招標會溫和許多,輕輕點了個頭,算是回應,也就走了。
招標會的結果不盡人意,中標的是另外一家小工作室。
結果一出來,傅安言倒如釋重負。如果漫言真被選上,之后不知道還要在工作上受多少沈怡的氣。
臨走前一個小助理追過來送上一張名片,說:“這是我們文總的私人名片,文總說如果傅小姐日后有困難,可以打這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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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艷遇是什么!”李漫激動得開車開得飛快,時速直逼八十。
“姑奶奶這里限速,你慢一點!”
傅安言緊緊抓著扶手,等車速降下來后才心有余悸地檢查那張名片。
“你說他為什么要給我名片?”
而且還是私人名片,這上面的電話是文總的私人電話。
“你問我?”
傅安言:“……”
“算了不問你,你腦子里想的從來都不干凈。”
“這位女同志,都二十一世紀了,男女之事哪里不干凈?再說了,就你剛才在招標會上那不屈不撓的高光時刻,人家想不記住你都難。”
“他要真記住我,就是漫言中標了。”
“這才是他的魅力啊,不徇私舞弊,也不會因為看上你而偏袒你。”
“……”
傅安言不想再理她,打電話叫焦智利去商場等自己,她想要焦智利幫忙拍張結婚照。
“腳踏兩條船?傅安言同志,你這樣是不對的!小弟弟和小叔叔只能二選一。”
“你想多了。”傅安言收好名片,解釋道:“我等會兒要去梧桐花園拿我的婚紗照,順便送程云高和沈怡一份大禮。”
“照沈怡所說,她回國已經有段時間,但是她回國后程云高并沒有公開取消婚約,而且還三番五次要我回他那兒,就連綠洲的官博這些天也頻頻和我們互動,這算什么?”
李漫被她繞暈,“算什么?”
“很明顯,程云高他現在喜歡我。”
李漫一臉震驚,趕忙找了個臨時停車點。
“他喜歡你為什么把你當替身?”
“我其實是想說他現在可能是有點喜歡我,又沒說以前,但是到底有幾分喜歡,我不知道。”
李漫仔細鋝了鋝傅安言的話,再結合程云高做的事情,一直這么順下來,這邏輯確實沒錯。
“可以呀你,分手之后腦袋瓜都變靈光了,戀愛大師?”
“我只是想出口惡氣而已,我就看不慣沈怡那趾高氣昂的樣子,還說什么我有幾分像她,我哪里像她了。”
李漫鄭重其事地點頭:“本來就不像!她哪兒有你長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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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完結婚照,傅安言向店員要了個結婚請帖,洋洋灑灑手寫了好一段新婚邀請。
“焦糖你這次幫了我一個大忙,我欠你個人情。你以后有什么想要的盡管跟我說,只要我能辦到的,我都答應你。”
焦智利本來在上白班,找經理請的假才能溜出來一會兒,幫完忙就要回去上班。
傅安言送他到ktv門口,焦智利本是轉過身準備進去,竟又突然折中,措不及防間靠得有些近,超過社交的安全距離。
“姐姐可得記住今天說過的話。”
傅安言上半身立馬往后倒,幸得她腰好,且足夠軟,才能夠站得住腳。
“當然。”
傅安言打了個車去梧桐花園,小區的保安認識傅安言,不用刷門禁就放她進去。
雖然許久沒有回這里,但梧桐花園的設施一點沒變。
故地重游,今非昔比。
傅安言遠遠看見一群穿著打扮洋氣的女人站在程云高家小洋房門口。
除了站在最中間正著急打電話的沈怡,另外的那些人她都沒見過,。
沈怡邊打電話邊鼓搗著指紋鎖,壓根沒發現后面多了個不速之客。
她的鑰匙掉了,劉叔又出去買菜,十幾分鐘才回得來。
打完電話,本就因進不了門而郁悶的沈怡一看見傅安言,那莫名其妙的氣直接撒到傅安言身上,明里暗里皆是嘲諷。
“喲,跟你客氣一下你還當真,居然還跟到這里來。怎么,還是想讓我給你指點一二?這幾位國內都是很優秀的服裝設計師,你要是虛心請教,我們會很愿意教你的。”
“沈怡,她就是你說的那個小丫頭片子?”
“看起來確實長得不錯,只可惜太小家子氣了。”
“小姑娘,你把你設計的衣服拿給我看看唄。”
“你就給她看看吧,她可是從國外留學回來的,給你指點指點,綽綽有余。”
傅安言不想多費口舌。
“不好意思,我今天只是來拿東西,請教一事就不必了。”
沈怡攔住她,“程云高沒在家,正好我鑰匙也沒帶,老天爺都不幫你,你的東西可拿不了了。”
傅安言看見沈怡那張臉就想抽她,更不想理,直接往前面走,卻又被攔住。
“開不了門你還想翻進去不成?你這是入室盜竊!”
“那也不關你的事,你沒鑰匙并不代表我沒有,讓開!”
沈怡怔住:“你有鑰匙?”
“她怎么會有鑰匙?”
“這小姑娘和程云高是什么關系呀?”
“這是私宅,一般人可進不去。”
傅安言繞過僵住的沈怡,在眾目睽睽之下劃開指紋盒,輕輕按下食指。
只聽“叮鈴”一聲清脆門響,前院的門自動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