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到阮知夏那么積極的跟湯姆醫生談手術的事情,他又不由奢望了起來。
少夫人都沒有放棄,他憑什么在這里悲哀憐人?
“湯姆醫生,我想問一下,如果現在進行手術,我先生手術成功的機率有幾成?”
阮知夏用不算流利的英文跟湯姆醫生溝通著。
湯姆醫生說,“三成。”
即便心里已經有了準備,可聽到湯姆醫生說出只有三成的時候,阮知夏的心,還是顫了幾下。
她故作鎮定的問,“湯姆先生,就沒有提高成功率的辦法了嗎?”
三成真的太低了。
湯姆先生沉默了一會兒,過后,他才悠悠的開口說道:“不是沒有。如果是我的恩師白老先生出手的話,最起碼有六成的幾率。”
六成!
這對于只有三成而言,真的好太多了!
阮知夏不由一喜:“那湯姆先生,您的恩師現在在哪?能請他出面嗎?”
湯姆醫生搖了搖頭,說,“我家恩師已經失蹤很多年了,無人知道他在哪。也有人說,他老人家已經仙游了。”
阮知夏頓時從天堂跌入了谷底。
這剛燃起的希望,瞬間變成了絕望。
這時,湯姆醫生又忽然說道:“對了我想起來了,我家恩師好像有個兒子,也是學醫的,他應該繼承了恩師的衣缽,如果能夠找得到他,或許會比我要好些。”
阮知夏看著湯姆醫生,已然沒有了剛剛的希望之喜。
畢竟她連白老先生是誰都不知,去哪里找他的后人啊?
“司太太,之前我就跟暮寒說過了,盡早做手術,越拖越危險,他之前已經昏迷過一次,現在又出現失聰的現象了。
這就代表他腦子里的血塊又擴大了,要是下一次昏迷了,那就真的是回天乏術了。”
聽了湯姆醫生的話,阮知夏的心,頓時就揪了起來。
司暮寒之前就昏迷過一次了?
她怎么都不知道?
阮知夏有些自嘲的勾了勾唇角。
“司太太,你打算如何選擇呢?”
湯姆醫生問阮知夏。
一時之間,阮知夏也做不出決定。
只說讓她考慮一下,她明日再給他答復。
送走了湯姆醫生,阮知夏整個人頹然的坐在沙發上,看著窗外黑漆漆的夜,心,一片憂愁。
茫茫人海,她去哪找白老先生的后人?
更何況,時間不等人。
可她,真的要這樣放棄了嗎?
阮知夏迷茫的雙眸帶著化不開的憂愁。
而此時,房間里。
司暮寒躺在床上,空洞的瞳眸就那樣睜著。
是的。
他并沒有睡著。
而且,聽力也恢復了。
所以剛剛阮知夏和湯姆醫生的話,他都聽見了。
聽到湯姆醫生說到白老先生出手的話,他手術成功的機會有六成的時候,他的心里,真的有過期待。
可是當聽到白老先生或許不在這個世上的時候,他才真正知道,什么叫做,機會渺茫。
他注定命不久矣么?
可他真的,真的很不甘心。
他還想要和夏夏白頭到老。
他還想和夏夏子孫滿堂,到了她白發鬢鬢的時候,他仍舊可以和她坐在門前,看著夕陽西落。
門口,傳來一絲動靜,司暮寒忙閉上眼睛,繼續裝睡。
阮知夏看著男人熟睡的面容,她心里難受的同時,又無比的心疼。
她的男人還如此的年輕,為何老天要對他這么殘忍?
阮知夏脫了外衣,爬到床上,掀開被子,拉開男人的手臂,整個人躺到了他的懷里。
她面對著他躺著,雙手撫著他清瘦的臉龐,眼淚無息的掉了下來。
她湊過去,輕輕的吻了一下男人的薄唇,眼淚無意間落在了男人的唇上,暈染開了一層苦澀的咸酸味。
裝睡的司暮寒在嘗到女人那酸咸的淚水,心,一陣陣絞痛了起來。
夏夏……
別哭。
他多么想擁抱住她,安撫她。
可此時此刻,他只能當做什么都不知道。
因為他知道,若是夏夏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了,她只會哭的更兇。
“司暮寒……”
阮知夏帶著哭腔的輕喊了他一聲。
“司暮寒,我真的,真的好害怕……”
阮知夏趴在他的懷里,哭的有些不能自已。
“司暮寒,我們該怎么辦?”
阮知夏真的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她本以為做手術,或許有一半的機會。
可是現在告訴她,成功的幾率,只有三成!
這讓她真的難以接受。
她害怕自己同意手術后,她的男人再也不會出來了。
可是不手術,司暮寒最后也還是會死。
為什么?
為什么要讓她心愛的男人面對這樣的生死選擇?
司暮寒聽著耳邊時不時傳來的抽泣聲,還有臂膀上,女人隱隱顫抖的身體,心,像被人用針,一針針的刺著,痛的抓心。
感受到懷里小女人的痛苦,司暮寒的眼角,無息的滑過一行清淚。
明知道她在哭,可他卻只能假裝什么都不知。
漫漫長夜,是誰的心,在哭泣。
……
哭了一夜,也想了一夜,阮知夏最終還是決定讓司暮寒動手術。
與及等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倒不如就此搏一搏。
萬一有奇跡發生了呢?
當阮知夏告訴司暮寒,讓他馬上就動手術的時候,意外的,司暮寒沒有拒絕。
“司暮寒,你答應了?”
阮知夏難以相信的看著司暮寒,似乎沒有想到,他會答應的那么干脆。
她還想著怎么勸他的說。
“嗯。我同意了。”
聽了阮知夏哭了一夜,他的心都要碎了。
他頓時想開了。
與其等到最后,一絲希望都沒有。
還不如現在就搏一搏。
“司暮寒……”
阮知夏看著他,忽然間不知道說什么好。
司暮寒伸手撫了一下她的發頂,安慰她,“什么都不要說。”
他低頭吻了一下她的額,“我知道。”
阮知夏頓時用力的抱住了他。
司暮寒反抱她,用力的吻上了她的唇。
分離,仿佛就在眼前。
兩人格外的珍惜這也許是最后的夫妻之實了。
所以,這一夜,司暮寒和阮知夏都好似不知精疲力盡的擁抱著對方。
結束了這長達一個世紀的纏綿后。
司暮寒撫摸著已經累的睡過去的阮知夏的臉頰,一雙毫無光澤的眸此時充滿了深深的眷戀和濃濃的不舍。
他俯首在女人的額間,落下熾熱的一吻。
然后,他慢慢的將手臂從女人的脖頸下,輕輕地抽離了出來。